林澗在獄中待了月餘,每日都用清水擦身, 但瞧見錢英拿了藥粉給他沐浴洗發, 林澗也不曾拒絕。
“少爺, 這是夫人吩咐府上特製的, 是請齊耀老先生開了方子調製的。夫人說, 不管少爺身上有無沾染獄中臟汙,這藥粉對少爺都是有好處的。能讓少爺更乾淨些。”
林澗讓錢英給他洗發,擦乾頭發之後穿好衣衫, 林澗還讓錢英給他刮了刮胡子。
他向來不留胡須,每日都勤加梳洗, 隻不過獄中月餘自然沒有家裡這麼好的條件,胡子長出來了,也沒能好好刮過幾次。
所以這回, 錢英雖花費了些時間替林澗將胡子拾掇乾淨了, 但林澗麵上,還是留下了些青色的胡茬。
他自己撫著下巴瞧自己鏡中模樣,隻覺得月餘前還是個翩翩瀟灑公子樣,如今這青色胡茬加一點兒月餘不見天色的滄桑感,竟添了幾分粗獷的男人味兒。
林澗一腳蹬入長靴的時候便在想, 也不知道林黛玉喜不喜歡他如今這模樣呢?
一個時辰後, 天色已黑透了。
林澗踏著夜色去了林鴻喬氏處,他去了之後才曉得,林沅已帶著盛氏及兩個小侄子回嶺南去了。
林鴻告訴林澗:“你大哥原本假就不多,如今又出了這些事情, 我本意是想叫他在都中多住些日子再走的。可軍中來信,催他回去,他是有職務在身的,也不是個可以延誤的閒差。我往他身邊放了人,聖上也說了他在嶺南不會有事,況他營中主將也還不錯,會護著他的,我就叫他回去了。”
“你/娘原本是要留著你大嫂和兩個孩子在府裡的,結果你大嫂說不放心你大哥,就帶著孩子跟著去了。”
林沅一家回了嶺南,一起搭伴跟著走的還有林涼。
林涼是嶺南知府,一方大員,自然更不能在都中久留。為著之前的事情林涼被承聖帝罰俸半年,但於他的仕途並沒有影響,林涼還是照舊回嶺南去做他的知府。臨行前還被承聖帝召入宮中覲見,當著朝中幾個重臣的麵,承聖帝還好生鼓勵了林涼一番。
林涼妻子顏氏懷有身孕,且月份大了,喬氏怕顏氏同林涼一路回嶺南去,路程顛簸不便,對顏氏和她腹中的胎兒都不好。林涼也怕顏氏會不好,便與顏氏商量後,就依喬氏的意思,林涼自己回嶺南,顏氏留在都中待產。
待生下孩子之後,等身體調養好了,或家中派人護送,或林涼派人來接,到得那時再去嶺南一家人團聚也就是了。
這說起來,如今的兩個兒媳婦,喬氏心中都是一樣疼愛的。可盛氏出自將門世家,本身就有武藝,性子又潑辣大氣,顏氏是出身文官之女,身子比起盛氏來自然是要嬌弱些的,莫說是喬氏,便是盛氏這個大嫂也是很偏疼顏氏這個妯娌的。
這也是林鴻喬氏放心盛氏帶著孩子與林沅一同回嶺南的原因之一,盛氏有武藝傍身,關鍵時刻,還是足以自保的。
林澗同林鴻喬氏說了一會兒話,便預備往林黛玉處去。
林澗倒也沒有瞞著林鴻喬氏他的去向,請林鴻喬氏安歇後,他便說他還要往林黛玉處去看一看。
“我在獄中月餘,如今才出來,玉兒定是擔心的。我該去她院中看一眼,說上幾句話,叫她安心才是。”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林鴻和喬氏對視一眼,喬氏卻將欲往外走的林澗給攔住了。
對上林澗疑惑的眼神,喬氏直言道:“雲溪,你彆在娘跟前裝傻。”
“你們已經定親了,連婚期都定下了。如今玉兒是在備嫁的時候。原本這定親的姑娘家都是該在自己家中備嫁的,可她雙親都不在了,外祖母家裡又是那個樣子。林家老宅年久失修,如今雖整修得好些了,可到底家中人少,我和你爹都不放心她回老宅住著,所以才叫她繼續住在將軍府中。可是按規矩,你同她在成婚之前是不該見麵的。”
“等到了成親那一日,你去林家老宅將她迎進了門,你們才能再見。”
林澗皺眉:“娘,距離我同玉兒成親還有三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