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樣,他豈非三個月都見不到林黛玉了?這一日不見都如隔三秋,他都已經有半月未見林黛玉了,如今又要添上三個月,這還要不要他活了……
喬氏倒是絲毫不讓:“這是規矩。莫說是三個月,便是半年時日,隻要你們定了親,你就得給我忍著。可不許你壞了規矩。”
“你是素來縱情恣意的人,玉兒如今住在咱們家裡,但還未正式成親,外頭人知道你們過了小定不會說什麼,可該有的尊重你得給玉兒。你把她放在心尖上護著,可不能因為你的行差踏錯,叫人說了她的閒話。”
喬氏這話一說,林澗立時整了整神色,規規矩矩對著喬氏行了一禮:“娘說得對。我聽娘的。”
話雖這樣說,林澗出了門,卻還照舊往林黛玉的院子去了。
喬氏不放心追出來一瞧,當即就緊走幾步去攔林澗:“怎麼?真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林澗抿了抿唇,輕聲道:“娘,我聽您的。我不見玉兒。我就是心裡惦記她,我想隔著門問問她好不好。您放心,我肯定不見她,就是隔著門說上幾句話。”
喬氏聞言剛想說話,卻聽見林鴻在後頭喚了她一聲,母子倆一同轉頭,就見林鴻走了出來,正倚在門廊下望著母子兩個牽唇微笑。
如今林鴻日常都會裝上機括各處行走一番,坐輪椅的時候倒是少了許多,這會兒林鴻腿上機括尚未拆卸,見喬氏追出來,林鴻也跟著走了出來。
“夫人,讓他去。玉兒那邊不是打發紫鵑來問過兩回麼?她心裡頭惦記雲溪,兩個人說上幾句話也沒什麼不可以的。都是知禮的孩子,夫人也彆這般嚴防死守了。”
當年舊事得以圓滿解決,林鴻在得知承聖帝不是他腿傷之事的幕後指使時,心中驟然一鬆,便覺得在心頭壓了數年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是放下了。
他隱忍猜測數年,心中所受折磨還是不小的,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他心中對承聖帝再無芥蒂,君臣兩個人關起門來深談一番後,現在君臣間的感情比之從前更好了。
即便當年舊事仍有許多不明之處,水琛已死,再去追究他的責任也改變不了林鴻腿傷的事實,而北靜郡王府與西寧郡王府隻是被牽連其中,卻還不曾找到水溶與沈戍參與過當年舊事的實證,但林鴻心頭大石已落,如今倒是恢複了從前的性情,每日神色輕鬆,倒是越活越自在了。
林鴻都開了口,喬氏也不再步步緊逼,瞧著林澗走了,喬氏才走回林鴻身前。
林鴻牽著喬氏的手一同回屋,春風送來林鴻同喬氏的含笑低語。
“夫人當年與我定親後,不還是悄悄見過兩回麼?這樣的事情,夫人權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罷了。我林家未過門的媳婦,將來的皖南侯夫人,誰敢背後多話議論?雲溪前程遠大,他又惡名在外,經過這幾回,被他算計的人可不少,連聖上都同他合謀了,這都中,還有誰敢觸他的黴頭?”
“夫人也彆惱。要是真有人議論,這人的下場想必也不會好的。何況兩個孩子感情這麼好,這些時日咱們瞧在眼裡,他兩個都是好孩子,發乎情止乎禮,夫人不用擔心。”
喬氏哪會不知道這些呢?
她輕歎一聲,也不怕林鴻惱她,直言道:“你就是武人心思淺,打仗就罷了,這些事情卻從不細細去想。這數月以來的事情,哪一回不是都中傳言紛紛,鬨得京中沸沸揚揚的?咱們是經事了看破了,不將這些傳言揣在心頭放著。雲溪更是橫行無忌的性子,從不將這些傳言放在眼中。”
“且不說他了,但說老大老二兩個,還有盛氏顏氏,都是會開解自己的人。顏氏出身文官家中,可生就活潑性子,也是不將流言蜚語放在心裡折磨自己的人。”
“但玉兒可不一樣呀。齊老先生都說過了,她從前的病便是從這上頭來的。如今好不容易略好些,可她這心思重的性子哪能一時半會兒就改掉呢?她是心思細膩的孩子,待人又是實心眼的好,我就怕有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叫她聽到心裡去了,怕她又為此添病。這孩子如今開朗了許多,麟台集的事情雲溪辦的極好,可這會兒正是事情剛出的時候,咱們家一個個都是油鹽不進的,唯獨這孩子嬌弱些,那些人要是對她生了壞心,豈不是又是逼她傷心麼?”
林鴻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頗有些感同身受的道:“從前在榮國府的事情,是這孩子的心病。這心病還須心藥醫。越是不許人提,越是容易悶出病來。得許人提,讓人提,人家提了還得不上心不生氣才行。要不然,終究是個把柄。這把柄被人握住了,就會傷人的。”
喬氏冷哼道:“你說的倒輕巧。我們都巴不得人把這事兒都忘了,你還要許人提讓人提,你是嫌玉兒身子好了便存心要糟蹋她是麼!”
“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
林鴻忙安撫喬氏,又道,“其實,夫人且想想,那日雲溪出事,這孩子到了你我跟前,說出那樣一番話來,著實叫人驚訝的。素日咱們都瞧她嬌弱些,不免心中憐愛。可回想她那日的話,卻也自有她的風骨。這孩子的胸襟端正開闊,心性更是堅韌。不至於被從前之事束縛了心性,我瞧她是能坦然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