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他是為了要把我的話引出來。他字字句句都希望我接他的話,但凡我附和一句,隻怕他就要扯到太子頭上去了。要知道,今年唯有幾件事情與往年不同。一則是聖上冊封太子;二則是聖上冊封貴妃為皇後;三則是太後領著端王從五台山回京了。”
林澗說到這裡沒繼續往下講,錢英卻已領會了他的未儘之語。
“似今年年景不好這樣的話,斷不會是說端王與太後的,端王不會拿這話來說自個兒,那便隻有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了。端王提起這些,是想把如是教的事情算到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的頭上麼?”
林澗聞言瞧了錢英一眼,帳中隻有他和錢英兩個,外頭侍立的親衛也叫錢英給打發了,林澗曉得外頭沒人偷聽,他有什麼話也就直說了。
“早先太後與端王回京時,我就同聖上和太子提過了,太後與端王在五台山侍奉佛祖十年,這些年來,太後與端王在僧侶和百姓中口碑極好,他們是佛祖眷顧的佛緣深厚之人,如是教作亂是為著太後太籌辦講經大會的事情,可這流年不利多生事端卻不是他們這等佛緣深厚的人能沾惹的事情。年景不好,災禍頻發,這從前擱在天子身上,都是要在上天跟前謝罪的。他們若是有心,將這些事擱在皇後與太子殿下的身上,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也幸而當初他們對夫人生出那樣的心思,自己鬨了一通,叫我抓/住時機往聖上跟前說了一回,聖上順勢下了聖旨訓示,才堵了他們的這個心思。如若不然,現在的街頭巷尾隻怕早就是關於皇後和太子殿下的傳言了。要真是讓他們得逞了,眼下情形還要壞上十倍。”
林澗道,“正是有了聖上的這個聖旨,他們沒法子那樣做,端王才到了我這裡,話裡話外提及那些事,想引得我將那些話說出來,然後他就添油加醋一番,回了都中將這些話一傳,不照舊能達到他的目的麼?我既瞧出來了,自不能讓他得逞的。”
方才兩個人說話,看似閒談,實則都是心裡頭各有隔得心思,端王巴望著林澗上套,林澗心明眼亮偏偏不上套,兩個人打太極似的周旋了一回,端王又不能逼得太狠,最後也隻能铩羽而歸了。
說句實在的,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澗就沒將端王的試探放在眼裡,所以林澗方才也沒同端王說實話。
方才在大朝會上,承聖帝確實隻說了淮陰救災治水情形有所好轉,並不曾提及旁的事情。但林澗私下已得了消息,蕭煜在淮陰救災治水進行的確實並不順利。
天氣放晴,水患稍解,但大災之後必有大疫。災民得到妥善安置,有太子坐鎮,淮陰的許多東西都是不缺的,可是災民實在是太多了,如是教的人又刻意作亂,瘟疫爆發時,蕭煜正在災民之中。
林澗得到消息的時候蕭煜尚還無事,但長此以往,瘟疫如得不到緩解,蕭煜自然是會受到威脅的。
淮陰那樣的局勢,非常容易有人在其中渾水摸魚陷害蕭煜,林澗心中擔憂,自然是要讓人時刻關注蕭煜那邊的情形,這回蕭煜帶去的人多,暗中還有承聖帝派去的人跟著保護,林澗便隻與蕭煜往來消息,在蕭煜身邊不曾再放人了,但太子府這邊,林澗還是命人暗中保護了的。
蕭煜那邊每隔幾日便會有消息回來,但林鴻那邊卻是許久不曾有消息回來了。
林澗想起方才端王提起嶺南事的模樣,就問錢英:“老爺夫人那邊,可有消息回來?”
錢英道:“自數日前老爺夫人到了嶺南地界,派人送回平安二字後,已許久再未有老爺夫人的消息了。不過,咱們在嶺南那邊的人也說了,老爺與夫人無事,正在私下調查如是教的事情。”
為防被人察覺行蹤,林鴻與喬氏早先就同林澗講過了,路上如何傳遞消息都可以,但進入嶺南地界之後,若無要事,林鴻與喬氏就不給林澗傳遞消息了。若有事情告知,也是林鴻那邊遞消息,而林澗在原則上是不能主動的。
月餘時光轉眼就過,很快就到了講經大會的前一日。
這日不是休沐,林澗不能回府,他第二日在安頓好營中事情後,還要帶人往講經大會現場去維持秩序,是以隻讓錢英仔細問了府中消息。
錢英回說府中一切都好,顏氏也好,就是林黛玉入宮後至現在都尚未回府,也沒有消息傳回府中。
“府裡的信上說,不單單是三少夫人尚未回府,那些同三少夫人一起在壽安宮佛堂中誦經的夫人們也都不曾回府。太子妃殿下也不曾出宮回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