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巧有一隊巡防營的兵士從二人身邊經過,錢英便頓了頓, 等人走了, 才輕聲答了話。
“如是教的人說,將齊老先生綁走是為知道都中這些達官貴人們的府中秘辛。”
齊耀自來都中給林黛玉瞧過病後, 便應林澗所請在都中住了下來。這位老先生肯留在都中為林黛玉調養一段時日的身子, 除了被林澗的誠懇打動外,也是他自個兒有著想要在都中看一看轉一轉的心思的。
況齊耀的打算, 也是不會在都中久留的,至多住下兩三個月便要離開。
齊耀行醫大半輩子, 自是對疑難病症最為感興趣的了, 他在江南的名氣很大, 被林澗悄悄請到都中來, 本是不為眾人所知的,可是他給林黛玉瞧過了病, 又不肯日日待在將軍府裡不出門, 他年紀雖大了, 人卻閒不住,幾乎日日都要出門到處去逛一逛。
齊耀一開始不喜歡將軍府的護衛跟著, 後來才默許人跟在他後頭,但是也不能跟的太緊太近, 得遠遠的跟著還不能同他說話搭腔, 齊耀這樣在都中過了小半個月,都中百姓可能倒還不覺得怎樣,但那些權宦人家哪一個不是消息靈通的呢?
齊耀都這樣大喇喇的在都中晃蕩小半個月了, 自然都被各家知曉了。
權宦富貴人家,縱然比起普通百姓多了些權勢富貴,但因這權勢富貴而來的諸多煩惱愁緒,也會讓這些人家裡的人們病痛與尋常百姓要多得多。
有疑難的病症,也有沉屙舊疾。尋常大夫看不了,家裡養著的或是素來相熟的郎中也看不了,太醫院裡的太醫都是供應宮裡的,不得聖命也不能隨意驅使,在知曉齊耀於都中活動後,這些人家的目光就都落在了齊耀的身上。
齊耀雖住在將軍府裡,但人是自由的,有人請齊耀去他們府上瞧病,這去與不去全由齊耀自己做主,林澗乃至旁人是都不會去乾涉的,但邀請了齊耀也不會每家都去,他還是挑了些許的,但在都中給住了這麼長時間,前前後後算起來,齊耀也去了十來戶人家瞧病了。
這富貴權宦人家家裡生病的,多半也都是內宅的女眷,多是當家主母或是小姐姑娘之類的,要說當家爺們生病的也有,隻是少些。
齊耀去府上給人家瞧病,按規矩自是不能對外透露病人半分病情的,所以齊耀雖去了好些府上,但為這事兒,都中也沒流傳出什麼閒話了。
錢英說:“他們想從齊老先生口中得知的便是這些事情,他們要知這些達官貴人及其家中女眷們究竟有何病症。”
林澗皺眉:“他們探問這些內宅秘辛,有何謀算?”
錢英答說不知。
對上林澗的目光,錢英忙道:“少爺,這個是真的不知。這些人的口風不甚嚴密,用了些手段就將話都吐儘了,他們將從齊老先生那裡問出來的東西全都招了,將他們是如何綁人如何行/事謀劃的全過程也都說了,隻是沒能從他們口中問出他們背後是何人指使,也沒能問出他們要探問這些秘辛作何謀算。”
林澗沉吟片刻,問錢英:“他們的身份可有確定,真是如是教的人嗎?還是與這次與各地府縣及都中作亂的暴徒是一夥人?”
聽錢英方才所言,林澗心中對這些人的來曆身份還是有些疑惑的。
都中及各府縣抓/住的如是教暴徒皆與十年前在嶺南被鎮壓的如是教不是一夥人。這些人口風極緊,用儘了手段也問不出什麼來。可是,據錢英的說法,這群抓走齊耀的人,卻在用了些手段之後便將事情都吐露了個乾乾淨淨,瞧著就不像是一夥人的作風。
錢英言說不能確定:“少爺,這些人隻對他們自己要做的事情非常清楚,其餘的一概不知,便是用刑問也是問不出來的。他們隻知道完成了任務就將消息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方法送出去,至於送給誰,又是誰要他們做的這些事情,一概不清楚。素來與他們聯係的人,也從未以真容麵對過他們。”
“現下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不是當年如是教的餘孽,他們與都中及在各個府縣作亂暴徒應是一夥人,隻是尚未發現他們有所來往的實證。”
林澗沉吟:“若是這樣,那他們想要探問這些秘辛倒也不難理解了。既有叛亂逼宮之事,必是也想用這些秘辛要挾朝中官員為他們所用。畢竟這些沉屙舊疾,內宅秘事,大約是沒有人願意被公之於眾的。拿住了這些秘辛,也是拿住了朝中官員的把柄。”
細算日子,這些人抓/住齊耀之時,便是在如是教暴徒叛亂前後,他們在外頭做這些事情,想來也是配合如是教的暴徒日後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