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澗待賈璉說完, 冷冷笑了一笑。
“我就說了,何以要這般針對朝中文官, 如是教的暴徒不去攻擊武官, 偏偏對文官這樣窮追不舍, 致使朝中/出缺的文官職位比武官多了近一倍。”
他們將人殺了, 職位空缺, 再將自己一係的人補上, 不正是他們的圖謀麼?
大周從來重武輕文, 到了承聖帝這裡, 因有了林鴻的支撐,再加上承聖帝有意改變這樣的局麵,朝堂上的情形就好了許多。
四王八公的人從來隻在武將堆兒裡打滾,他們是軍功累積的勳貴世家, 走科舉一途的家中子弟也有,不過人還是少的, 可如今他們看到了承聖帝的決心, 知曉了他們的去路勢必不會再如從前般通暢,於是就想到了從文一途。
他們想要從文也不是什麼壞心思, 可偏偏不走正途, 科舉一道要苦讀參試,多則要耗費十多年的光陰,少則也要三五年的光陰,他們不肯等,不肯花費這個時間, 便想了這麼個歪門邪道,想要強行占據文官的半壁江山。
賈璉從賈政那裡知道鄭家為賈寶玉補選授官的事情,對於補選授官的事情,林澗也是知道些消息的。
這事兒不歸他管,但他也有聽聞,吏部甄選出來的候補官員,有一些人確實是出身四王八公一係的。
這些林林總總的事情單獨看著倒不覺得怎樣,可前後聯係起來這麼一想,這問題就跟著凸顯出來了。
賈璉聽見這話心口生寒,可他又覺得事情可能沒有林澗所說的這麼可怕。
“這些如是教暴徒的真實身份還未查明,也不一定便是四王八公的人。或許還有可能是旁人做了這些事,卻讓那些人鑽了空子想占這個便宜。”
林澗垂眸,淡淡笑了笑:“究竟是不是他們的人,再如何猜想也是猜不出結果的。索性再等些時日,再過一段時日,想必就會有結果了。”
林澗就隻同賈璉說了這麼一句話,他也不講為何隻需要再等些時日便能知道結果。賈璉見林澗不說,賈璉素來也知道他的脾氣,也就沒往下再問了。
賈璉將賈政暗中托鄭家為賈寶玉謀官以及鄭家暗害林黛玉的事情告知林澗,是希望林澗提防,或是想個什麼法子阻止一下的,但見林澗聽後也不過議論幾句,半點也沒有要做什麼的意思,他便跟著問了幾句。
賈璉還以為依著林澗的性子是不會答他這個話的,沒想到林澗不但答了,還答得十分細致。
“這事兒你說與我,我也已經知道了。要說再去對鄭家做些什麼,如今還真是抽不出空來。鄭家要為賈寶玉謀求差事,隨他們去便是了。我雖不羈些,但這吏部甄選授官,我還管不到那裡去。這補選授官自有一定的規矩,吏部甄選後還要送往中書省考核,最後再將名冊送到聖上跟前,由聖上最終裁定。這賈寶玉若是個有真本事做官的,聖上若看得上,我也不能因著私怨阻礙他的前程不是?”
“聖上最是眼明心亮,縱鄭家手眼通天,也不能騙到聖上那裡去的。聖上也不會由著人擺布,你且安心。這事兒自有人看著呢。”
賈璉是真不信林澗能對鄭家撒手不管。他雖沒言語,但望向林澗的眼眸中就切切實實的表達了這樣的意思。
林澗瞧了賈璉一眼,挑眉笑了笑,又道:“我已說了,聖上眼明心亮自有裁定。眼下他們出招了,難不成咱們就隻能等著被動挨打麼?總是要想些法子的。眼下有一樁事情還未完,等事情發出後,要是鄭家真的能將自己摘出去,我那時自是要與鄭家新賬老賬一起算的。可要是鄭家沒能把自己摘出去,那就不需要我動手了。”
林澗沒同賈璉細說何事未完,隻切切囑咐他,“你往後留在都中,隻管做好自己手上的差事,若非我或者聖上的吩咐,其餘事情一概都不必去管。接下來一段時日隻怕還有些動蕩,你多留幾分心眼,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自己心中要有分寸。”
賈璉忙應了。
從屋中/出來,轉回自己府中去時,賈璉越是在心裡琢磨林澗最後同他說的那番話,越是發現事情的不尋常之處。
賈璉這大半年都不在都中,可對於都中這大半年中發生的事情他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就從這大半年中事情來瞧,賈璉最知道林澗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就說他未走之前,在林澗身邊瞧著的那些時日,他也早曉得林澗是個頗有謀算心思狡猾的人。
就這樣善於布局謀劃的人,便是身在彆人的局中,又怎麼可能願意什麼都不做的束手就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