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掌控著嶺南,可就如林澗同林黛玉所分析的那樣, 在沈嶠的勢力觸及不到的地方, 實則局勢一片混亂。
沈嶠起兵勤王, 誓要打到都中去,他既要帶兵出征, 那這嶺南就必須要有個他信得過的人守著,否則他若走了,這後院起火,他在外頭也必然是不能安心的。
在嶺南留守的是沈嶠的心腹,也是沈嶠的副將。
沈嶠留下一萬精兵給他的副將守城,自己帶著兩萬精兵直逼都中。
他呼籲眾人起兵勤王, 整個大周響應者寥寥無幾, 便是事先聯絡好了的人跟著他起兵了, 也因為當地官府出兵鎮壓是以無疾而終了。
那些人兵力皆不及他, 不過幾千人馬,很快就被當地駐軍給製服了。
沈嶠的這兩萬精兵一路打出了嶺南, 但在數日之後,也被糾集而來的駐軍給牽製在了富州這個位置。
富州介於嶺南與中原之間,這裡易守難攻,朝廷駐軍與沈嶠兵力不相上下,沈嶠在這裡與駐軍膠著數日,也難再往前進一步了。
沈嶠起兵全憑一股血勇,若不能趁勝追擊一鼓作氣,這士氣很容易就散掉了。
富州久攻不下, 沈嶠軍中傷亡過重,朝廷在嚴剿的同時又不忘招撫,這沈嶠軍中便開始軍心浮動人心不安起來,這預期的目的沒達到不說,倒是從自己內部開始瓦解了。
即便沈嶠斬殺了數個打算接受朝廷招撫的軍士,也沒能阻止隊伍中軍心渙散,他營中每日往外叛逃的軍士還是不少,而且還有增多的跡象。
便是在這樣的時候,朝廷又增兵,還是林澗帶兵前來嶺南平亂。
聽到這個消息,沈嶠身邊的人便坐不住了,幾個副將還有謀士,都勸沈嶠先退回嶺南比較妥當。
“將軍,如此孤軍深入,除了多做損耗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咱們不能這樣耗下去了,否則還沒等出了富州,咱們就要被朝廷派兵給滅了。為今之計,還是先保全自己要緊,等緩過來,再行看看日後的情形。”
要說沈嶠自己,那是咬著牙齒死都不肯退兵的,更不願意在走出了這麼遠之後又退回去。畢竟他甚至沈家謀劃多年,能帶兵走出來實屬不易,這要是退回去了,再出來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眼下好不容易在朝廷圍剿之下撕出一條口子來,等到他退回嶺南去,朝廷派兵將他團團圍住了,再一消耗他,他隻怕就真的很難再出來了。
可要是不退回去,眼下這膠著狀態便會被林澗帶來的增兵所打破,到時候很有可能隊伍中最後僅剩的銳氣就被林澗帶來的人給磨光了,到得那時,損失更為慘重不說,還是要灰溜溜的退回嶺南去休養生息。
沈嶠為此猶豫不定,他身邊副將和謀士們都傾向於退回去。而沈嶠卻猶豫著遲遲不能做決定。
沈嶠的騎虎難下左右為難在於,他目下與朝中駐軍不分輸贏,林澗帶兵一來他就撤軍回嶺南,這像是什麼話?這事若傳揚出去,豈不是說他沈嶠害怕林澗,聽到林澗帶兵增援就如同縮頭烏龜一樣逃回嶺南了嗎?
沈嶠不願意給人這樣的印象。
可情勢卻由不得沈嶠猶豫不決遲遲不定。
就在林澗帶兵將要到富州的當口,原本還算穩定的嶺南後院起火,苗人夷人諸多部族聯絡在一起起兵,將沈嶠留下的副將所帶領的一萬精兵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回苗人夷人的聯合起兵能夠這般順利隱秘的進行,全是得益於林鴻和喬氏的暗中安排。
他們夫婦兩個在沈嶠離開嶺南的這段時日裡,瞞著沈嶠的人在私下串聯,將那些不滿沈嶠如此折騰胡鬨的部族聯合在一起,夥同官衙中那些同樣不屈從於沈嶠的官員一同在嶺南點了把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這火很快燒遍了嶺南,沈嶠已不能再猶疑不決了,否則嶺南顛覆翻盤脫離他的掌控,他便真的成了孤軍深入,再無回旋之地了。
沈嶠留下數千軍士阻擊朝廷駐軍和林澗的增援,而後帶著剩下的一萬多將士火速回了嶺南救急。
可這火都燒起來了,又哪有那麼容易就撲滅呢?
沈嶠雖是嶺南將軍,可這嶺南政務皆由林涼這個嶺南知府處置,林涼這個嶺南知府也不是擺在那裡好看的。
沈嶠匆忙回來得知這些事情都是林鴻在背後搞鬼,他一麵讓人帶人去鎮壓這些部族的起兵,一麵想起林沅和林沅都在他的手裡,便立時將人提了出來,要在林鴻跟前做個籌碼,用這兩個人的性命脅迫林鴻停手。
沈嶠是將消息放出去了,但他也沒有坐等林鴻上門。
林鴻在嶺南點的這把火越燒越大,沈嶠現在是焦頭爛額,有許多的事情都需要他親自去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