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會兒,嶺南已經在漸漸脫離沈嶠的掌控了。就在沈嶠以為,外頭是四麵楚歌但是他的身邊不會出問題的時候,他手下的兩個副將和謀士還是接受了朝廷的招撫背叛了他。
當林沅和林涼帶著人衝進他的營帳中來抓捕他時,沈嶠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當沈嶠看見林沅和林涼身後站著的是他身邊的副將和謀士時,沈嶠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是你們背叛了本將軍?”
那副將和謀士都沒吭聲。
林涼看著被人五花大綁的沈嶠,淡淡道:“他們不是背叛你。他們是棄暗投明。”
沈嶠以為是他的副將和謀士將林涼和林沅放出來的。其實事實倒並不是這樣的。林涼做了幾年嶺南知府,手底下也是有著心腹之人的,這些人散在各處,沈嶠匆忙之間也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周密,這才讓林涼和林沅鑽了空子,於是就從沈嶠的掌控中得以出來,從而拿到了主動權。
沈嶠匆匆孤軍起兵,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朝廷重兵彈壓,對於沈嶠的人便已經是極大的心理壓力了,再加上被困在富州寸步不得前進,沈嶠的人早就軍心渙散了,之後有了林鴻在嶺南放的一把火,再有林澗領兵增援,那些本就起了異心的人,又怎麼可能跟著沈嶠一條道走到黑呢?
哪怕是不能回頭,他們也不願意再把自己的性命前程栓在沈嶠身上了。
沈嶠一被抓,消息立刻就傳開了,正所謂樹倒猢猻散,他手底下的人也都不顧自己手上的差事了,全都四散奔逃。
林鴻和喬氏帶著人連同那些苗人夷人的部族清理那些渾水摸魚的人,而林涼和林沅則分頭去穩定府衙和軍中的局勢。
沈嶠這邊雖然局勢已定,隻剩下一些四散奔逃的叛軍需要抓捕,但在富州,卻還是有一場硬仗要打的。
這壓力過大,有時候也會適得其反。沈嶠雖然被抓/住了,可是沈家人這數年來還是在嶺南花了大心思的,沈嶠身邊有起了異心的人,也有對沈家忠心耿耿的人。
沈嶠留在富州阻擊朝廷駐軍和林澗增援的幾千軍士便是對沈家忠心耿耿的人,又有在林鴻及林涼聯合追擊下逃出來的兩三千人,這些人無處可去,又絕不願意投降,他們一咬牙一橫心,乾脆誓要與朝廷拚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這些人又破除萬難趕回富州,與那幾千人彙合,如此一來,卻又有了將近一萬的叛軍。
朝廷駐軍先前與沈嶠叛軍交手時,也是有了不少的損傷,因為人數相當還進入了膠著狀態,難分輸贏。
沈家是累世功勳,沈戍武藝平平,沈嶠卻比他爹要厲害得多。沈嶠本人不但身手了得,要林涼和林沅兩個合力才能將他拿下,他訓出來的兵丁也比朝廷的駐軍要厲害些。
所以人數上不占優勢,便很難攻破叛軍的防線。
林澗率軍前來,便打破了這種僵局。
將近一萬的叛軍,在林澗主攻朝廷駐軍輔助的情形下,三五日後,便被一舉擊潰,約有數千叛軍被繳械,另有數千人投降。
林澗來時,蕭煜早有訓示,不願嶺南因此事生靈塗炭死傷太多。
這一地兵亂,最終受傷的都是黎民百姓,苦的也是黎民百姓。
蕭煜不願趕儘殺絕,隻要真心歸順,便不會將人屠殺殆儘。但是對於叛軍的處置,也絕不會輕縱。待得審理清楚後,都要押往邊關之地苦寒之地流放,做苦役贖罪。
蕭煜的聖旨訓示,眾人都恪儘職守儘力遵從,可是這一場叛亂前後持續將近月餘,最後官府統計出來,包括中原人苗人夷人在內,仍舊有數百人在這次叛亂中喪生。
沈嶠被押往都中受審前,他嚷嚷著定要見林鴻一麵,林鴻自然是不會去見他的,倒是林澗去了。
他同沈嶠沒有什麼交集,相比沈家其他人,這個人他見得少,此時人已是窮途末路了,想也知道沈嶠見林鴻會說些什麼,林鴻不去,林澗倒是去了。
即便能猜到沈嶠會說些什麼,但林澗還是想見見這個人。
沈嶠見來的是林澗,倒也並不意外,他有話也並不一定要對林鴻說,林澗也是一樣的,對他來說,隻要是林家人都是可以的。
沈嶠沒說彆的,隻是陰鷙猙獰的對著林澗笑了笑,給他說了十二個字。
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沈嶠說完這十二個字,隨即便是一陣揚天長笑,笑完了之後,再未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