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2 / 2)

五點多的時候雲彩也起來了,去了趟旱廁後就開始洗漱。等她這邊都收拾好了,雲團團才揉著眼睛走出來。

早飯吃的蒸餃,玉米麵糊糊粥,昨天剩下的菜都沒熱,桌上隻有兩樣鹹菜,家裡自己下的黃豆醬,用盆摘的蔥和一道佟有魚新炒的白菜木耳。

飯畢,雖然沒有什麼依依不舍可佟有魚還是特彆擔心自家這個多少有些生活不能自理的閨女要怎麼在省城生活。

不過轉念間又想到她閨女在學校吃的是食堂,也不需要她做什麼飯,一瞬間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省城離雲家堡確實不算多遠,要是時間掌握的好,能一天走個往返,趕上放假的時候也就回來了。

不到七點,雲團團,雲老太還有雲滿倉,雲彩就坐上了村裡的驢車離開了雲家堡。

賀之亦遠遠看著,愣是沒上前。直到驢車再也看不見了,這才又回了知青點。

驢車一路將雲團團三人送到縣裡,到了縣裡問了一回下班去省城的汽車是幾點後,雲團團硬拉著趕車的老把式去了一趟國營飯店,一人一碗打鹵麵,除了雲老太又一人一個大饅頭就提前解決了午飯。

客客氣氣的送走了老把式,雲團團瞧著離發車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又去接

了些熱水給她爸和她奶捧著暖手,順便再暖暖胃。

縣裡的汽車站人不少,卻沒有多少乘客座椅,見隻有一個空座,雲團團便讓雲滿倉座了。讓她奶坐在她裝被褥的蛇皮袋上,她又從行李裡拿出個小馬紮自己坐,祖孫三代轉眼間就安頓下來了。

雲滿倉並不經常出門,出門的經驗還沒有雲老太多呢。這會兒閨女怎麼說他就怎麼做,時不時的還會左右張望幾下,看看彆的人都在乾什麼。

肚子吃得飽飽的,人都有些困了。沒過一會兒雲滿倉就開始打起盹來。雲老太到還好,一邊和她大乖孫靠在一起磕瓜子,一邊小聲說著話。

去省城的人不少,但拿太多東西的卻不多。有雲團團這種大力妹紙在,搶座位這事絕對比旁人輕鬆。前腳坐好,後腳就開車了,一路顛簸了三個來小時,趕在下午三點半到了省城。

這個時間乾什麼都有些緊巴巴的,好在今天是二月二十七,明天再去學校報道也來得急,於是雲團團一邊回憶省政府怎麼走,一邊帶著雲老太和雲滿倉往那邊去了。

至於為什麼去省政府?

省城這邊招待所不少,但可以肯定的是離省政|府越近,招待所條件就越好。也更安全。

懷揣著這樣想法的雲團團順利帶著她爸和她奶找到了一家一看就非常有質感的招待所。招待所是舊社會時期的小公館改造,裡麵的條件應該更好些。

拿出介紹信,雲團團要了一間三人間。服務員皺眉想說沒有,但視線落在雲團團的手上時瞬間改了口,“有四人間,要住嗎?”

“要。”

服務員又在雲團團手上的那根像麵條一樣的小鋼條上掃了一眼,沒半點脾氣的給雲團團三人開了間帶衛生間的房間。

房間在二樓,木地板,大窗戶,小書桌,還有四張單人床。兩張在窗戶邊,兩邊在衛生間旁。將蛇皮袋子靠牆角放了,將背了一路的布包丟在其中一張床上,雲團團便先去了衛生間。

"奶,有熱水,能洗澡。"

雲老太一聽這話,也噠噠噠的擠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雖然是蹲便,但對於剛從鄉下上來的雲老太等人也已經很滿意了,更彆提衛生間還有洗手池子和淋浴花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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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進進出出的,都是能耐人呐。

挨著省政|府的招待所日常接待的肯定不隻是普通小老百姓,這邊的服務人員也不是其他地方的人那麼好‘溝通’的。所以雲團團便采取了另一種溝通方式。

果然一直到雲團團三人離開大廳,負責登記的服務人員還沒緩過勁來呢。那可是比大拇指還粗的鋼條呀。

欺軟怕硬還略微受了些驚嚇的服務人員一直到交接班的時候都還在想著雲團團手裡的那根鋼條是不是門口圍欄上少的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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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老娘和老閨女下完館子,回招待所後雲滿倉還被老閨女塞了塊香皂在洗衛生間洗了個澡。之後雲老太和雲團團也分彆衝了個澡,然後才睡覺。

轉天雲團團給雲滿倉和雲老太買了兩張電影票,便自己去學校報到了。

掐著時間報完到,雲團團也顧不上跟同學們聯絡一下感情便又腳步匆匆的去接雲老太二人了。

雲老太以前進過電影院,雲滿倉就隻在村子和鎮子裡看過露天電影。娘倆個看了一場特彆有時代特色的電影一出來,就被等在外麵的雲團團接走了。

工農兵大學都是各地推薦過來的,人品心性也都是良莠不齊,雲團團並不想讓雲老太和雲滿倉擔心什麼,隻領著他們在學校裡轉了轉,又在男生宿舍樓那邊路過了一回。

男女宿舍的條件都差不多,從外麵看了一回一樓宿舍裡的情況,也讓雲老太和雲滿倉知道她的住宿環境。

從學校出來,雲團團又領著二人去了國營飯店吃午飯。飯畢回招待所休息了一會兒,又在省城各處逛了逛。

也沒啥好逛的,也就是逛逛收門票的公園和供銷社這類地方了。

花了些錢給雲老太和雲滿倉照了幾張相片,雲團團自己也照了幾張後,剩下的就是想到什麼便乾什麼了。

晚上將雲老太和雲滿倉送回招待所,雲團團便回林大了。

被褥是早上的時候就拿過來,順手鋪好的。這會兒回到宿舍時竟發現她的被褥被人動過了。不光動過,還被人移了位置。

雲團團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原來鋪床上的妹紙再看看她被隨手丟在上鋪的被褥,火氣就起來了。

她都沒上前問坐在那裡的妹紙是不是你換的床位,而是幾步上前非常暴力的就將

那妹紙的下巴拽了下來。

下巴被拽脫臼的姑娘瞬間懵逼了,還不等她喊叫雲團團就一把抱住她。

"怎麼是你!"雲團團一臉驚喜,一副久彆重逢的抱住那妹紙猛搖了幾下,眼看著那妹紙雙眼都直了這才攬著那妹紙往宿舍外走,“咱們都多久沒見了,有七.八年了吧?你那尿床的毛病都治好了嗎?什麼?還沒好……"

雲團團的宿舍十個人,這會兒屋裡隻有六.七個,從雲團團進來到雲團團再裹夾著人出去好多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等二人出去,屋裡的其他人都麵麵相覷了一回,有想說什麼的,又因為這一宿舍的人都是剛認識的,品性不知不敢冒險,便又都收回視線各做各的了。

這個時候如果不謹慎一些喝口涼水都是錯的,更何況是說什麼了,最重要的是宿舍裡也沒有雲團團這樣能說會說的人,所以大家都本著少說少錯的心思保持著宿舍的安靜。

而另一邊,雲團團攬著上學第一天就欺負人的妹紙出了宿舍直奔不遠處的小樹林。

傅蓉的下巴被雲團團拽下來,此時還不受控製的流著口水,心裡又慌又怕,可卻完全掙不脫雲團團的魔掌。

一路上聽著雲團團在那裡自言語,傅蓉都快被那些話氣哭了。

誰尿床了?誰上廁所不帶紙用褲子擦了?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

一直被雲團團帶出宿舍樓,朝著小樹林而去時傅蓉是徹底怕了。

她要乾什麼,她想對自己做什麼?

正常套路,被人換了鋪位都要理論幾句,要麼強硬換回來,要麼退一步海闊天空。

集體生活最不能在最開始的時候太好說話了。要在一起住兩年多呢,第一天就退一步,以後就會被人當成軟柿子捏。可第一天就要寸步不讓,又會給人個斤斤計較的印象。

想著能做出私自換鋪位這種事的人,怕是‘好說好商量’這招於她來說也不會起什麼作用。於是雲團團便決定換個方式,換個地點進行溝通了。

到了小樹林,見四下無人,雲團團才在傅蓉驚恐的目光下將下巴給她安回去。

"你做什麼?"

下巴一被安回去,傅蓉就朝著雲團團喊去,不過瞧她中氣不足,還一副忐忑

後退的模樣就知道這副聲色厲荏下全是對雲團團的恐懼。

“你自己做什麼了心裡沒點數嗎?”雲團團沒跟傅蓉客氣,幾步上前抓住傅蓉的衣襟又將人扯回來,"搶我床鋪,扔我被褥,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我我我,她她她,傅蓉瞬間便明白自己為啥有此一劫了。

她來時雲團團都已經走了,其他的下鋪也都有主了。看了一圈就發現雲團團的那個鋪位不光是她喜歡住下鋪,還是窗戶邊的位置。雖然知道那床鋪已經有主了,但人不是不在嘛,她就直接給換了過來。

想著等雲團團回來了,再跟她說一聲,但她沒想到雲團團回來後問都沒問就將她的下巴拽脫臼,還將她裹夾到了小樹林。

嗚嗚嗚,她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也是這麼換床位的,咋到她這裡就不行了。

因為雲團團知道一但你不換回來,在宿舍吵起來後,其他沒有損失的舍友們一定會各種和稀泥,臉皮薄一些的就隻能忍下這口氣。

很多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都會讓吃虧的人繼續吃虧,事後還總是一副‘她不懂事,你還不懂事嗎?',或是‘你彆跟她一般見識。',再或者就是什麼‘多大點事,你至於這麼較真嗎?'

雲團團不是老好人,她隨和好說話的前提是彆讓她吃虧。現在虧就在眼前,你讓她忍下來?不,她還缺個幫她洗衣服洗床單的好姐妹。

雲團團手勁大,洗衣服總要小心控製力道,原本還想著衣服啥的回頭丟到空間裡的洗衣機裡洗去,現在看來,她同一個宿舍的好姐妹更喜歡…助人為樂。

(—~)~~

用非常手段與自己新認識的好姐妹達成了共識後,雲團團便又挽著傅蓉回宿舍樓了。

傅蓉是林省關山市下屬縣城的,家境極好,家裡三個孩子一個都沒下鄉不說,上麵的兩個哥哥一個進了縣委,一個進了工廠,剩下她一個,原本是想要進衛生所當護士的,後來家裡給弄了這麼個名額便來上大學了。

家是縣裡的,上麵還有兩個哥哥,傅蓉從小過的日子讓她多少有些驕縱的本錢,以前就乾過強行跟同學換鋪位的事,在校期間還曾進過革委會,參加過某些打擊活動。

可以說,她能做出換床鋪的事,太正常不過了。

不知道雲團團什麼來曆,但

見雲團團行事這麼霸道的傅蓉徹底嬌縱不起來了。都是拿著舉薦名額來上大學的,這個雲團團可能有些背景。

短時間被雲團團震懾住的傅蓉跟著雲團團回了宿舍後便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被褥都收拾好,然後又將雲團團的被褥整整齊齊的鋪在臨窗下鋪上,這才爬回自己的上鋪窩著。

雲團團在傅蓉撥亂反正的時候也沒閒著,隻見她拿出一個小本本,然後一邊熱情的跟大家夥介紹自己,一邊問這些舍友們都姓甚名誰,來自什麼地方。

來林大的學生大多都是林省的,隻有少部分人是外省過來的。雲團團的宿舍就隻有一個是外省的,其他的都是林省各市縣出來的。

有雲團團起頭,大家才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十個人裡,隻有四個是知青,其他的都是本地人,說起能來上這個大學這個事,大家都說了些感謝政|府感謝政策的話。說著說著話題就不知不覺的轉到了大家都是憑什麼來上大學的。

就是推薦,也得有個主要的推薦理由吧。

就像雲團團,十裡八鄉第一個女屠戶,殺的一手好豬,拿能十個工分的優秀社員。聽到雲團團提自己會殺豬時,傅蓉下意識的倒抽一口涼氣。

摸著自己飽受摧殘的下巴,傅蓉想的都是雲團團那麼乾脆利落的卸掉她下巴,是不是從豬身上練手練出來的?

泥嘛,想想就覺得好糟心,有木有?

三月一,開學日。

雲團團早起與舍友們打水洗漱去食堂打飯,完事又急匆匆的去上第一節課。

讓雲團團沒想到的是,她們一宿舍的人才走到教學樓前,就聽到身後傳出一聲巨響。眾人紛紛回頭就發現是有人跳樓自殺了。

"啊!"

“啊啊啊!!!”

雲團團看向失聲尖叫的傅蓉,想著人家大早上還給她刷飯盒,就特彆體貼的將傅蓉攬在懷裡,一邊學著佟有魚的樣子小聲說著‘摸摸毛嚇不著,一邊看著那邊的血泊。

教學樓隻有五層,並不算太高。人跳下來時還沒死,此時正一邊吐著血一邊血眼模糊的看著周圍。

雲團團回憶了一下她所知道的急救知識,發現她除了遠遠的站著什麼都不能做,心裡多少有些失落。

血泊中的那個人費力的用鮮血寫

了一個‘冤’字,然後又咳嗽了幾下這才徹底不動了。

周圍都是今年被推薦上來的工農兵學員,此時皆與雲團團一樣都麵色難色的看著那片血泊。

心裡說不上來是難過還是什麼,總之昨天還亢奮不已的學員們心中那因為能來上大學的喜悅一下子就被衝散了。

這是個吃人的地方,得意忘形的後果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承擔的。

有了這麼一段小插曲,上午的課直接被取消了。雲團團見狀,跟同宿舍的舍友們說了一聲便去了招待所。

“咋這麼早就過來了?”昨天分開的時候雲團團還說中午過來,沒想到雲老太和雲滿倉的早飯還沒吃完,雲團團就來了。

早飯是雲滿倉拿著錢和全國糧票去買的油條和豆漿,娘倆個有帶茶缸子和罐頭瓶子,所以豆漿是打回來吃的。

不打回來也不行,從昨天半夜起省城這邊就開始刮大風。

原本想要今天也出去逛逛的,但瞧著風實在太大了,雲老太就和兒子商量了一回要不要今天就回去。

也行。

雲團團怕雲老太他們聽到今天學校有人跳樓的事,聽到雲老太要回村,竟也沒攔著,擔心二人錯過晚上縣裡到鎮上的客車就早退房出來了。拿著飯票去國營飯店買了十來個包子,又用雲滿倉的罐頭瓶子裝了一瓶米粥就將二人送到了客車站。

擔心拿太多東西不方便擠汽車,雲團團也沒再買什麼。將人送上客車後她又轉身去郵局給雲敏拍了張電報。

現在拍電報都是按字算錢的,為了省錢雲團團早在吃團圓飯那天就跟雲敏說好了接站的口號,這會兒到了郵局隻發了‘接站’二字過去。

雲敏就在郵局,這封電報還是她親自接的。收到電報後,雲敏又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跑了一趟鎮醫院。

晚上那班從縣裡回來的汽車一到,姐妹倆就用自行車將雲滿倉和雲老太馱回雲家堡了。而另一邊,雲團團剛回宿舍就聽傅蓉在那裡號召大家將每月的補助都捐出去。雲團團:姐妹兒,咱倆還得再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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