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小馬接觸過雲彩,他知道雲彩不是那種為了救雲吉就犧牲自己,讓自己嫁給四十來歲殘疾人的糊塗性子。
而且若她真是這種人,之前也不會將雲吉送進拘留所了。
小馬思考片刻,便當著雲家堡村民們的麵‘提醒’佟有魚,如果這件婚事雲彩不是自願的,佟有魚就涉嫌包辦婚姻,若是情節嚴重也是要做牢的。
如果雲彩並不知道這件事,甚至是不同意這門親事,那佟有魚就涉嫌騙婚,嚴重點還有敲詐勒索等罪名。
至於名譽傷害,誹謗造謠等情節,還要看當事人是否要報警了。
壓著雲吉,當成雲家堡所有閒著沒事過來湊熱鬨的村民麵前普了一回法,佟有魚剛剛的言之鑿鑿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大隊長和毛家人以及其他村民們聽完小馬的話,又回想了一回雲彩之前被村民罵的那些不念手兄情死都要錢的行為,瞬間就反應過來佟有魚在騙人。
毛老三有什麼,四十多歲的瘸子,還不一定能讓女人生孩子。而雲彩是誰?那是有正式編製,吃上商品糧的年輕妹紙,她怎麼可能同意毛老三這門婚事呢?
如果雲彩跟雲吉的關係很好,之前沒有鬨出打人私了五百塊錢的事,也許佟有魚這話還有些可信度,還能忽悠住人,但現在…眾人不光懷疑雲彩是否同意,甚至是她是否知道這門親事了,還同時以小窺大的質疑起佟有魚剩下的話。
雲吉會離婚嗎?
那一千塊錢真的會如數拿出來嗎?
對了,她大中午的跑出去,是籌錢去了還是搬救兵去了?
其實今天若不是想要看看雲團團那邊知道了這事是什麼態度,大隊長和毛家的人也不會大中午的都等在村委大院那邊了。
現在雲團團沒回來,派出所的人還來了……有些事情其實就已經很能說明情況了。
佟有魚見自己的謊話被戳破,一時間也想不到旁的辦法,就撲到雲吉身上不讓派出所的同誌將人帶走。雲滿倉這一回到是沒有再站在女人身後指點江山,而是站了出來,先是對著村裡的一眾老少鞠躬,說自己教子無方,又說雲吉做錯了事,該打該罰他都沒有怨言。隻是人若是被帶走了,這輩子就完了。
“翠玲呀,這可不是小罪名呀。
若真定了罪,雲吉是要吃槍子的。”雲滿倉想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又怕這話激怒了毛老三和毛家人,便說道: “這事雲吉有錯,可他到底罪不至死。他要是沒了,你和孩子可怎麼辦?這孩子你要是想生,你就生下來,生下來了我們老倆口替你養著。你要是想自己養活,我老雲家再給你蓋間屋子。雲吉是孩子的爸,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隻要你一天沒再婚,老雲家就養活你們娘倆一天。"
先將能給的好處說了,隨即雲滿倉又暗示道: “他們兄弟姐妹六個也是從小打到大的,可這一根藤上結的葫蘆,到什麼時候都連著筋。彆看現在撒手不管…但若是雲吉真有個三長兩短,那些不好的就都被好的給蓋住了。團團那丫頭從小就重感情,肯定不會讓她大哥冤死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倆就是一路貨色,真將雲吉咬死了,你也彆想落下什麼好。
是呀,小打小鬨怎麼折騰都行,可若是真鬨出人命或是將人弄進去蹲個十年八年的牢子,那這仇可就結大了。
真到了那會兒,雲團團還能坐得住?
雲滿倉這麼一說,彆說大隊長和毛家人了,就是毛老三心裡都犯了嘀咕。
那丫頭從小就是個不好惹的,笑眯眯的站在那裡,抬手一拳打死一頭成年頭狼,都是笑容不變的主兒。舊年在村裡殺豬,去年在鎮上抓流竄犯……越想越覺得這事真就不能真將那母老虎給逼出來。
雲滿倉見火候差不多了,又走到毛老三跟前, "三呀,叔知道你受委屈了。雲吉就在這裡,你是打是罵,叔都不攔著你,可咱不能將你兄弟送進去呀。真要打死他,就在這裡打,你下不去手,叔來。要是雲吉進去了,你三個妹妹的名聲前程就都完了,咱們雲家堡的名聲也沒了。村裡還有那麼多沒結婚的小夥和閨女沒說親。不能因為雲吉一個人就影響了闔村人的名聲和婚事,你說是不是?"
雲滿倉這話也算有點水平了,直接將不少看熱鬨的村民拉了進來。
是呀,雲吉怎麼樣對於他們來說都隻是一則笑話,可若是因為雲吉而影響了自家兒女的親事,那他們家也就陪著老雲家一塊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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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大隊長,您來說!
大隊長則頭皮發麻的轉頭看向老支書,你是支書,要不你來?
老支書咳嗽了兩聲,仿佛什麼都沒看見的繼續垂頭歎氣,一副為這件事傷神的樣子。好好的,怎麼就出了這種事呢?
雲滿倉等了幾息,見沒人站出來心裡暗恨,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仍是繼續跟毛老三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嬸急糊塗了,但叔不能讓你白受委屈,你再婚的事包在叔身上。”
雲滿倉站出來,幾句話的功夫就立時扭轉事態進展,然後村民們和小馬等人便都或不動聲色,或不以為然,或神情複雜的打量雲滿倉和佟有魚。
‘這麼能說會道的,你早乾嘛去了?'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除了人品心性不敢恭維,光是從雲滿倉這會兒說的這些話就不得不承認這是雲團團她親生老子,雲老太的親生兒子。隻是看看雲滿倉,再看看佟有魚,不少人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替佟有魚寒心。
話說到這份上了,無論是老毛家還是苗翠玲都明白,將人送進去了肯定是要結仇的,不將人送進去才有好處拿。
總之在雲滿倉一會兒拉大旗扯虎皮,一會兒又各種道理許諾的好言相勸下,雲吉這件事還真就當著派出所的麵,達成了私了目的。
小馬與同事回了鎮上,讓同事先回派出所,他自己去了鎮委大院尋雲團團。
小馬一路打聽的來到後勤部辦公室,站在門口敲門的時候,鄭主任正好走出來。見有警察來辦公室尋雲團團,眼神閃了閃,隻做什麼都沒看見的往主樓去了。
雲團團也惦記雲家堡那邊的事呢,見小馬來了,又見離下班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了,跟賀麗說了一聲就拿著包跟小馬走了。
沒去旁的地方,而是直奔出租院。
彆說雲吉的事,就是老宅的事雲團團也不願意大包大攬。路上跟小馬對了一回口供,讓他彆將自己報警的事供出來兩人才去尋雲老太。
正好賀之亦也在這裡呢。
賀之亦訂完鍋架回來,見自家的自行車還在這裡就知道雲團團晚上還要過來這邊,便留在了出租院這裡。
雲敏沒什麼事,之前隻是閃到了,雖然被佟有魚氣得肚子疼卻也沒那麼嚴重,之所以表現的那麼嚴重也不過是想要嚇唬一下佟有魚。
佟有魚也果然如雲敏希望的那般,直接走人了。
然後佟有魚在她大閨女心裡的分數又再次被扣了二十分。雲敏四點前去了一趟郵局,見下午沒人過來發電報她又就回來了。
電報按字數收錢,想發電話的人隻需要將自己要發的內容寫在電報單上,然後按字留下錢就可以離開了。等雲敏來了就按著單子上的內容將電報發了,也不會耽誤對方的事。
畢竟電報都是上午接到的電報,最快下午才會送達。而下午的電報,一般都是第二天上午才會被郵遞員送出去。若是郵遞員走的太遠,中午不回來,那當天的所有電報都要第二天才會送達。
所以雲敏懷孕後,就算時常請假或是遲到早退,但隻要她每天都去郵局一兩趟,也不會影響日常工作。
雲敏剛從郵局回來,就見雲團團和小馬也進了胡同,於是喊住二人,一道去了出租院。
雲彩在屋裡用雲團團給她帶回來的料子做衣裳,雲老太和賀之亦兩個正站在院子裡說過冬的事呢。
院子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不做改動,另一部分沿著房沿拉塑料棚子。就像他們在村裡拉的那種有保溫和擋風雪隔灰塵的棚子。
拉了塑料棚子,屋裡的窗戶就不用封了,冬天的時候還可以開窗戶放放氣味。而且冬天的中午,溫度最高的時候,人還可以呆在棚子裡。正說著呢,雲團團三個就走了進來。再然後,眾人就重新進屋子聽小馬說了一回所見所聞。
小馬還要趕回去上夜班,雲團團也沒留他吃晚飯,而是將人送走後,又跑了一趟國營飯店,跟那邊打了聲招呼,下班前做上兩葷兩素四道菜和三斤餃子幫忙送到派出所去。
國營飯店要八.九點鐘才下班,那會兒做了送過去,正好可以給小馬幾個當宵夜。
今天這事如果不是小馬他們跑了這一趟,也不會逼得雲滿倉站出來解決事情,到時候佟有魚指不定要怎麼鬨她們姐任個呢。所以雲團團又打了個電話請吳答可幫忙弄個錦旗。
上寫橋頭鎮派出所全體領導及馬小軍等所有乾警同誌,下寫雲家堡村委會,中間的大片空地方就寫:
人民好公仆,急人民之所急!
到時候她再請了大隊長幫忙走個過場,這事既好看又體麵。忙完了這些事,雲團團才騎著自行車回出租院。而這麼一會
兒雲彩也已經和了一大盆的麵了。
晚飯的主食是雲彩做的,她將所有的失望和憤怒都糅到了麵裡。賀之亦做了煮麵條的湯底就出了後堂屋,由著雲彩在裡麵折騰。
佟有魚是知道怎麼惡心人的。
他們聽了佟有魚那些話都氣的不行,更何況雲彩這個當事人了。
為了個不成氣,還做錯事的兒子就這麼在人前作賤親生女兒,哪怕佟有魚真的情有可源,也沒辦法原諒她。
雲彩想要調出橋頭鎮,離雲家堡和佟有魚都遠遠的。可她每年都要請兩三個月的假去省城跟著候醫生學習。鎮上的醫院有她自己維護的原因,也有她妹的麵子和用心幫襯的原因,否則也不會由著她請那麼長時間的假了。若是換了其他工作或是其他醫院,可未必會同意。所以這幾年,她還不能調動工作。
至少在沒把握請長假的前提下,不能調動。
想到鎮上和雲家堡那點距離,雲彩就滿心暴躁和壓都壓不下去的抑鬱情緒。這世間多現實多殘酷呀,如果讓人知道自己的家人都不重視自己,旁人還能不欺負她?
雲彩都不敢想明天之後醫院的同事們知道了雲吉和她媽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瞧她。
好想逃避。
雲敏和雲彩想的是同一件事,但卻是兩個方向。雲敏不怕郵局的同事如何看她,會怎麼在背地裡說她娘家的事,她隻擔心生產後會不會出現妊辰紋,會不會漏尿,史勝利會不會像雲吉嫌棄馬麗一樣嫌棄她?
也許史勝利不敢在外麵找女人,可雲吉做了初一,史勝利若是做不到十五,肯定會在心裡怨恨她…那她就離婚。
彆管什麼冷暴力熱暴力,她有工作,還怕養活不了自己和孩子?
低頭,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雲敏不由期待腹中的孩子是個女兒。兒子什麼的,太討厭了。( )史勝利就覺得這世道對他太過殘忍了。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那神通廣大的小姨子都會不錯過任何機會的對他亮一回拳頭。彆說他與雲敏本就是自由戀愛,有感情基礎了,就是那種相親結婚的,遇上這麼個小姨子也不敢有什麼小心思了。
雲老太覺得她兒子現在可‘出息’了,她可以完全不用再替她兒子操半點心了。一邊慶幸她兒子雖然也不咋地,但比佟有魚生的強,一邊也徹底絕了管那些人死活的
心了。
活到雲老太這把年紀,看過見過經曆過的不知多少,什麼兒子就是娘的命根子,這話在雲老太這裡完全不適用。
在對待有瑕疵的親情上,她的心腸可比雲團團冷硬多了。
和其他人相比,這件事對賀之亦的影響幾乎為零,此時他的所思所想也單純許多。雲團團給賀之亦帶回來不少食譜,還偷偷的弄回幾本跟藥膳和養生有關的書。
他想他最近可以抽些時間多研究一下那些食譜和藥膳,好好的養上幾年身體再要小孩。他會是個好爸爸的。他也會是個好丈夫。
吃過晚飯,雲團團和賀之亦先騎著自行車出了鎮子,然後才推著自行車像散步一般的朝著雲家堡走去。
賀之亦單手把著車把,另一隻手與走在身側的雲團團手牽著手。
“我可真幸運!年紀輕輕就經曆了這麼多的人和事。”將頭輕輕靠在賀之亦的肩膀上,雲團團真心實意的說了這麼句話後,又仰頭看向賀之亦,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我遇見了最糟心的人,也遇見了最好的你。不管世事如何無常,我都感謝你的出現。"
賀之亦:今天的甜言蜜語,好像並沒有往日那般甜。想到這裡,賀之亦心中對雲吉和佟有魚就產生了幾分怨念。背定是因為他們。
兩人回來的時候,村裡人還大多聚在村井和曬穀場那邊聊白天的事呢。
見雲團團與賀之亦回村了,有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還熱情的招呼雲團團過去說話。並不是很想過去,可雲團團還是走了過去。
不過在她走過去前卻讓賀之亦先回家了。
連她都覺得這種剝皮似應酬是種遭罪了,那就彆讓不喜應酬的賀之亦陪綁了。
"你大哥的事,你媽跟你說了嗎?"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人要是自己作死,誰還能攔著他呢?”沒說自己知道,也沒說自己不知道,而是略顯冷漠的告訴一眾等著她回答的七大姑八大姨說道: “這也就是分家了,各過各的了,我一個結了婚的妹紙也不好做什麼。若是沒分家,我非打劈了他不可。咱們村裡誰受了委屈我都不能坐勢不理,但若是想讓我幫著欺負人,彆說一母同胞了,就是我親生的,這種事我都不能乾。"
"…你奶挺好的?有陣子沒看見她了,
哪天去鎮上找她說話去。"
“那敢情好了,四嫂過去了也能陪我奶說說話。我奶上了年紀,精神頭也不像以前那麼足了,如今滿腦子都是我大姐,旁的也顧不上了。”
"你大姐懷相怎樣,肚子是尖的還是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