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團團聞言就是一笑, “這倒沒看出來,不過我姐夫之前說了,他巴不得生個跟我一樣的大閨女呢。"
什麼時候走出去都不擔心會被人欺負。
一眾湊過來聊天的村民們到是覺得這想法不錯,闔村最出息,最不會受欺負的閨女可不就是雲團團嘛。不過,
自古以來都是侄女像姑,外甥似舅…雲敏他們倆口子怕是要失望了。
簡單的說了兩句,雲團團便以明天還要上班為由準備離開村井這裡,不想就在雲團團剛說完這句話後,就有人問了一回雲彩會不會幫雲吉出錢。
"……你爸親自打的欠條,整整一千塊錢呢。雲彩手裡就有五百多塊錢,對了,你們姐妹不幫襯點?"
雲團團搖頭,無比堅定的說道: “我們自己都勉強過日子,哪有什麼閒錢幫外人。”說這句話時,雲團團故意將‘外人’兩字咬得極重。
歎了口氣,雲團團便開始訴苦,”我大姐和我姐夫在外麵租房子過日子,家裡沒辦法幫襯他們倆口子,每個月還得給兩邊的老人交養老錢。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我奶在鎮上生活,房子也是租的,我家就我這麼一個在編的正式工,不瞞各位父母鄉親,我從上班到現在還沒拿過工資呢。兩兜空空,就是過了個熱鬨。村裡今年也不給咱們發口糧了,這一米一麵都得花錢買……"
是不是真這麼困難村民們不知道,但他們聽出來雲團團的態度,不過等雲團團說完,還是不由說起了雲彩那五百塊錢。
你們姐倆沒錢,可雲彩有呀,這可是十裡八村都知道的事。
“雲彩不是有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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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讓人盯著些這才沒出事。"
雲團團這話也不算是忽悠人的假話,而是確有其事,隻是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罷了。
將周圍聽八卦的村民都忽悠了一通後,雲團團頓了頓又接著往下說: “我一看這情況不行呀,連忙將那筆錢拿到了我這裡。後來我一朋友要在省城買房,我就跟我二姐商量了一回,將錢都借給他
了。”
“啊?那麼一大筆錢都借了?要是還不上咋辦呀?”
"人家倆口子是省城的雙職工,怎麼可能還不上?已經說好了,三年內還清,若是還不上就收他家的房子。"
那還好,那還好。
將應該說的都說了,雲團團就回家了。其他村民再就著雲團團剛剛透露的消息又各種聊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各自散了。
隨著這些人的各自散開,隨之而來的就是雲團團的話和雲彩沒錢的事也都或是一字不落,或是添油加醋的傳進了雲毛兩家人的耳中。
對了,苗翠玲已經搬家了,如今就住在雲家老宅的廂房裡。就原先雲彩住的那間。
苗翠玲死活不跟毛老三回家,還說回去了毛老三就會打死她。雲滿倉簽了欠條,還寫了幫毛老三另娶新人的字據,所以毛老三也不想再替雲吉養著苗翠玲母子了。於是一拍即合下,兩人用最快的速度離了婚。
苗翠玲無處可去,又怕老雲家的人出爾反爾,便要求搬到雲家老宅這邊居住。什麼時候雲滿倉答應給她的房子蓋好了,她才搬走。除此之外,老雲家還得負責養活她和她肚裡的孩子。
為了保住雲吉不被帶走,雲滿倉和佟有魚這對夫婦也算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點。
馬麗氣得直接抱著孩子回娘家了,也不知道馬家人跟馬麗說了什麼,馬麗竟然也不吵著鬨離婚了,就抱著孩子回她與雲吉的小家了。
不過馬麗是消停了,馬麗的爹娘老子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我姑娘是不會離婚的,也不會成全雲吉和苗翠玲這對狗男女的。隻要我姑娘一天不離婚,雲吉和苗翠玲就是搞破鞋,到時候就算派出所的人不管這事,革委會的那幫人卻不會放過他們倆。
再然後,即給毛老三打了一千塊錢的欠條後,雲滿倉又給馬麗打了五百塊錢的欠條。
原本馬麗
覺得欠條什麼的不保險,還不如拿東西呢。
她一早就相中了雲老太的收音機,那玩意怎麼也值些錢,剩下的就再打個欠條就好了。可轉念又想到那是雲團團送給雲老太的,她要是真敢惦記雲老太的東西,雲團團是不會放過她的,這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天的功夫,雲滿倉就欠了一千五百塊錢,外加一所房院以及年底前給毛老三說房媳婦…..在這個人均幾十塊錢的時代,雲滿倉和佟有魚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好在給苗翠玲的房子不著急,也用不了幾個錢,抽空叫上雲吉做些土坯,就著家裡的木頭也就蓋起來了。
年底前給毛老三說房媳婦的事,也不是多難辦。這年頭為了一些彩禮錢就將閨女嫁了的父母也不是沒有。回頭專挑那種家裡有後媽的替毛老三尋摸個媳婦,想來也用不了幾個錢。
至於欠的那一千五百塊錢…雲滿倉就壓根沒想過要出這筆錢。
這麼說吧,他們老倆口一年的工分錢隨便他們拿,什麼時候夠了,這筆帳就清了。若是他們到死還沒還上這筆錢,那就人死債消,他們愛找誰要找誰要去。
至於沒了工分錢他們老倆口怎麼過日子?
不是還有雲敏每個月給他們的五塊錢嘛。而且過個一兩年雲海有了津貼,日子也就好過了。可以說,雲滿倉打的如意算盤可比雲老太能想到的還要精滑。
對了,馬家的人除了要雲滿倉打欠條,還要讓他們保證苗翠玲不能再跟雲吉有什麼首尾,孩子生下來也必須送人,不許養在村裡。
雲滿倉答應得好好的,他和佟有魚一唱一喝的說著馬麗才是他們老雲家的長媳,她生的孩子才是最金貴的。像苗翠玲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誰知道她懷的孩子是誰的。但現在吧,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咱們得想辦法穩住她。
到底是想穩住苗翠玲,還是想要穩住馬麗和馬家人…怕是隻有雲滿倉自己知道了。因為當天晚上,雲滿倉就又帶著佟有魚到苗翠玲住的廂房說了一回一女二夫的想法。雖然解放了,男人就隻能有一個老婆了,可也沒說這事不能用另一種方式打開呀。
翠玲呀,你的這個事吧,無論將來再找誰結婚,都肯定會有人說三道四,就是將來再懷了孕,說不定你男人還要疑心疑鬼的懷疑孩子不是他的種。帶著孩子嫁吧,你也未必能找到好的,你和孩子都受罪。不帶著孩子嫁吧,人家又說你狠心,覺得你這
人不能交……我們在村裡也給你蓋一處房院,你就守著孩子安心過日子,雲吉對你是有感情的,他和馬麗就是對付著過日子。到時候一三五讓他去你那邊,二四六回馬麗這邊,這不比你帶著孩子嫁給彆人知根知底?
苗翠玲被雲滿倉和多年來替雲滿倉打槍的專業槍手佟有魚好一通遊說後,還真就對雲滿倉的提議意動了,
然後她便自以為聰明的跟雲滿倉二人說了一回這事必須保密什麼的。她害怕馬麗去革委會舉報她呢。真就令人刮目相看,不敢直視。
對了,知道佟有魚為什麼會被雲滿倉說動,在大清都亡了幾十年後還給自己兒子說二房嗎?
因為雲滿倉說小孩子容易夭折,養不活。雲吉嫌棄馬麗不說,還跟馬麗起了嫌隙,說不定雲吉以後不會碰馬麗。膝下隻有一個孩子不托底,保不齊養不大,再讓雲吉老了沒人養老送終。
一聽到養老送終什麼的,佟有魚也就昧著良心的無視了馬麗這個兒媳婦是不是受了委屈了。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最近的事太鬨心,佟有魚不光對三個閨女冷了心,也對兩個兒媳婦生起了各種不滿。婆媳關係已經劍拔弩張了,自然不會多替馬麗考慮了。
畢竟良心這玩意昧著昧著,也就習慣了。
這麼一盤大棋,竟被雲滿倉以這種方式走出了新棋路,若不是通盤知曉雲滿倉的每一步棋是怎麼走的,一般人還真就想不到雲滿倉竟牛逼至此。
雲團團幾個從小馬那裡聽說了事情經過,在知道雲滿倉將事情壓下來了就沒誰再關心這件事。可以說佟有魚這幾次三翻的鬨騰,也讓雲團團等人對她失去了耐心。
雲滿倉和佟有魚是雲團團姐任的責任,她們有養老的義務。但現在嘛,隻要人好好的,沒病沒傷,她們就不會過多關注或是與雲滿倉和佟有魚有太多的往來。
也因此,直到快過年了,雲團團她們才從馬麗那裡知道雲吉和苗翠玲也是‘倆口子’。
此時回到雲吉事發這日,雲團團前腳剛到家,後腳大隊長就過來了。
與賀之亦對視一眼,哪怕心裡煩得不要不要的,雲團團還是揚著一臉的笑將大隊長迎進了院裡掛著窗紗的涼棚。
這一天天的,咋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呢。
也就是這一刻,雲團團開始懷念起上輩子人與人之間的那種距離了。就是一個樓層
住著的鄰居都不知道彼此姓什麼,叫什麼的那種距離!
大隊長過來就兩件事,一個也是告訴雲團團雲吉那件事的前因後果。一個則是繼續與雲團團說豆腐古井上報紙的事。
雲家堡有沒有古井,不是雲團團和村裡的人說有就有的,還有什麼豆腐的製作秘方,也同樣不是誰說是就是的。這事表麵上看,是雲團團欺騙唬弄吳答可,做朋友不夠真誠。可實際上吳答未必心裡沒數。即便此時她沒想到,可來了雲家堡後也一定會發現事情真相。
這是件雙贏的事,吳答可沒必要拆穿雲團團。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時候,她甚至是希望雲團團能將這個假造的更逼真,更完美一些。
一來事後不會被人拆穿,二來也算是徹底還了雲團團出這個主意的人情。
可以說,成年人的世界裡,從來就不是什麼非白即黑,主打的就是一個意會的默契。
不過這些內情,雲團團並沒有告訴大隊長,她麵對大隊長時還時不時的要表現出一副欺騙朋友的的一絲絲愧疚來。
至於大隊長看沒看出來,或是想沒想到這個中關鍵…在絕對的利益和政績麵前,有些小事並不重要,不是嗎?
接下來的幾天,雲團團依舊像往常那樣上下班,時不時的去一趟供銷社那邊的小辦公室。雲團團現在有三套殺豬刀了。
一套是她自己的,所以她直接將那套放到了空間裡。另外兩套是鄭主任停職審查時雲團團提的采購單,一套被雲團團放在了供銷社這邊的小辦公室,一套被雲團團放在了鎮委大院的後勤大辦公室裡。
雲團團買了些布料回來,賀之亦最近除了張羅秋冬的衣裳外,還用一些碎布布給雲團團的小辦公拚了副窗簾。
畢竟那小辦公室是要換衣裳的,而且還是一樓,有副窗簾也方便。
碎布被裁剪成差不多大小的方塊,然後按顏色一塊一塊拚接起來,有種給小孩子做百納衣的感覺。
小辦公室裡,雲團團的私人物品越來越多,留在這裡的感覺也越來越居家舒適,到了最後雲團團
都不想呆在大辦公室了。
抽空去了一趟吳老師家,問了一回壽宴的情況,趕在農曆八月十一那天送了九條大鯉魚過去。
幾條做紅燒魚,幾條拆了肉下來做魚丸湯。九條大鯉魚正好能做兩道菜。
r />吳老師家最終決定準備三桌壽宴,學校的那些老同事們一桌,家裡的親戚孩子坐一桌,來祝壽的學生們再坐一桌。
雲團團之所以送九條魚而不是六條,也是想著送都送了,那就送得大氣些,小氣扒拉的彆說旁人了,就是她自己都瞧不上。
壽宴那天,雲團團送了吳老師一個半人高的鏡子,上麵寫了祝吳老師生日的吉祥話和她雲團團的名字。
提前問了賀之亦,見賀之亦並不是很熱衷過來吃壽宴,雲團團就自己過來了。旁人問起賀之亦,雲團團就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了一回。
吳老師的壽宴,雲團團不光敬吳老師夫婦酒,還借花獻佛的敬了一圈小學老師們,最後才回到學生這一桌,與這些同屆的或是隻能算上同校的同學校友們吃酒說話,順便記下這些人的聯係方式。
吳老師的學生裡,有還在鄉下務農的,有在部隊當兵正好回來探親的,也有在鎮裡工作生活的,更有在縣城和省城,鄰鎮鄰縣的。
雲團團是林省馳名商標,哦不,是林省的名人。所以認識她的人不少,想要認識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數,這一桌的學生裡對雲團團好奇的人就有三五個。
能來參加吳老師壽宴的學生,至少有七成的人是心懷感恩之情,顧念舊情的性子。雲團團雖然不是個真誠的人,但她卻喜歡那種性子特彆真誠的人。
一邊喝酒一邊與人說笑,一邊再不動聲色的觀察這些人是如何用餐的。通過其他人的用餐禮儀,夾菜的頻率和選擇菜色分析這些人的出身和家庭情況以及性子為人。
今天的壽宴非常的豐盛,有人筷子飛起大口大口的吃肉,有人則拘謹的隻吃自己麵前的三兩道菜,有人端著酒杯起身敬酒,有人坐在那裡仔細傾聽其他人說話。有人言談間大包大攬,有人雖然還坐在那裡卻一直不停的看手表……
吃了些酒,雲團團當天晚上就住在了鎮上。雲團團直接賴在炕上不起來。賀之亦昨天晚上自己在村裡住的,因雲團團之前就說過壽宴在晚上,吃完會很晚,怕賀之亦惦記就提前告訴他晚上不回村了。於是今天一早,賀之亦就早早過來送菜兼做早飯了。
雲團團昨天沒睡她和賀之亦的東屋,而是和雲老太睡的西屋。雲彩昨天值夜班,今天早上才回來。不過她回來的並沒有賀之亦過來的早就是了。
今天正好是周日。九點多,村裡的驢車過來接雲團團。雲團
團便坐著驢車去縣城接吳答可,賀之亦騎著自行車帶著雲老太回村,雲彩自己在家補覺。
一路上趕車的顧家升都在跟雲團團說著話,雲團團一邊聽一邊敷衍的應上幾聲。
“……彆的村子都已經通上電了,咱們村本來就已經落後,電的事就得更抓緊弄。”甩了下鞭子,顧家升問雲團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雲團團點頭, “要是村裡通電了,我就給咱們村買台收音機。”
顧家升是老支書的兒子,原想著借著給村裡拉電線這事,提高聲望,不過大隊長卻有些不看好他,所以對於他提出來的拉電線一事,在態度上也有些模棱兩可。
而雲團團呢,她可不想替顧家升出這個頭,再讓大隊長想多了。所以在顧家升提起拉電線這個事時,就直接轉移話題不去接他這個話。
顧家升見雲團團沒接拉電線的事,也沒氣餒,而是又跟雲團團說起了村裡即將建起來的豆腐坊。他要成為這個豆腐坊的主事,但這個卻真需要雲團團支持他了。
為了不讓雲團團再轉移話題,顧家升竟是直接了當,非常直白的將這事說了出來。雲團團聞言心中曬笑:想啥美事呢,這腫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