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張蘭的父親坐在客廳的沙發裡,臉色比之前好看許多,人也精神矍鑠。
但仍是半退休的狀態,自從上次張蘭離婚,他就請了病假,隻是真病假病,大家心知肚明。
“爸,我媽呢?”張蘭奇怪的在屋裡掃了一眼。
張爸道:“去俱樂部了。”
張蘭點頭,這差不多是張媽每天的必修課,大院俱樂部那邊都是在家閒著沒事兒的大姨大媽,尤其是幫子女帶孩子的,平時經常帶孩子過去,這其中就包括朱媽。
張爸問道:“今天怎麼提前回來了?”
張蘭坐到她爸旁邊,把手提包放下道:“剛才老陳找我談話,也不知道怎麼,突然特彆著急。”
張爸拿出煙鬥,不緊不慢的往裡邊上煙絲,笑嗬嗬道:“他當然得著急,你還沒聽說吧……”
當即就把裡比亞正式申請合作的事情說了。
張蘭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還有這事兒!這……”
張蘭的腦子轉的極快,立即意識到是杜飛的手段,隻是沒想到杜飛有這麼大影響力?
張爸點燃煙鬥抽了一口,淡淡道:“怎麼,覺著不可能?”
張蘭下意識點頭,轉又搖搖頭:“不是,就是太突然了。爸,這真是杜飛乾的?那可是五千萬美元,說給就給他了!”
張爸道:“我剛聽說也吃了一驚,難怪朱介台這麼寵著這個女婿,關鍵時候是真頂用啊!消防器材公司,紡織服裝集團,再到在單國和南亞的策略,如今又是大飛機……”
張蘭聽著也是感慨,她是看著杜飛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
因為跟朱婷亦敵亦友的關係,自從杜飛跟朱婷確立關係,她就有意無意的拿杜飛跟自個男人比。
結果就是……一個是良才美玉,一個爛泥扶不上牆。
想到這裡,張蘭不由黯然,自己這輩子終究比不過朱婷了。
但也隻是一瞬,她就重新振作起來:“爸,那下一步我怎麼辦?我來之前廠裡的情況您都清楚,輕易肯定不會放棄造大飛機,這邊的陳教授剛才還在問我去跟朱婷見麵的情況。”
張爸輕哼一聲:“利欲熏心!當初讓你去滬市,本來是想避開京城的事,沒想到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說到這裡,張爸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與憤怒。
實際上,這次讓張蘭回來,對方完全沒有考慮過他的立場與感受。
張爸眼睛微眯,小聲呢喃:“看來還真是人走茶涼了!”
“爸……”張蘭湊上去,挽住了父親的手臂。
張爸拍拍女兒手背,表示安慰,沉聲道:“既然他們不顧及往日的情分,咱們也沒必要顧著了……”
張蘭心中一凜:“爸,你打算乾啥?”
張爸站起身,活動活動身體:“我這把老骨頭也修養的差不多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出來做點事。相信朱介台應該很樂意看到我在這個時候出來。”
張蘭立即意識到她爸的意思:“爸,您打算跟他合作?”
張爸笑著搖搖頭:“傻丫頭,現在咱那還有談合作的資格,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投靠就是投靠,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說到這裡,張爸讓張蘭去拿紙筆來,寫下了一個名字和電話:“回頭你找機會把這個電話交給杜飛。”
張蘭一看,詫異道:“是王叔?”
張爸道:“就是你王叔,現在他在長安飛機製造廠。既然杜飛要搞大飛機,少不了基礎框架,他現在沒有,我就送給他。”
張蘭皺眉道:“爸,這可不是小事,王叔能做得了主嗎?”
張爸笑嗬嗬道:“放心吧,爸有分寸。”
張蘭緩緩點頭,心裡也暗暗鬆一口氣,又問道:“爸,您說我什麼時候過去?”
張爸道:“當然越快越好,現在的局麵變化太快,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出現什麼情況。”
張蘭自己的心事有了著落,才發現她爸說這話的時候情緒不太對,問道:“爸,怎麼了?”
張爸擺擺手道:“沒什麼,還是那句話,人算不如天算啊!”
實際上,這次張爸的確是失算了。
原本他之前借身體原因半隱退,就是看準了當時的形勢,很可能出現巨變。
他當時‘病遁’就是為了巨變之後出山,必然有一番新的局麵。
在杜飛重生前,張爸的算計的確對了,然而這次他卻失算了。
因為林天生去了南洋,因為提前爆發的第三次印巴戰爭,一下子情況徹底變了。
令張爸的算計落空,這次借杜飛搞大飛機的機會,出來投靠朱爸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
另外一頭,快晚上下班時,沈佳寧到杜飛辦公室來。
“我跟汪紅旗確認了時間,這星期天下午怎麼樣?”沈佳寧上次就提過,要請杜飛吃飯,汪紅旗也會去。
但時間一直沒確定下來,主要是汪紅旗那邊,不是隨時隨地有空。
杜飛倒是沒什麼:“好,我知道了,對了,東洋那邊有消息了……”
沈佳寧瞬間臉色變了,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手抖有些顫抖:“什麼情況?”
杜飛淡淡道:“如你所願,有照片,大概過幾天能郵寄過來。”
沈佳寧得到確認的答案,一下就淚崩了,卻是無聲的哭,眼淚直往下淌,卻沒一點哭聲,仿佛她已經壓抑習慣了。
等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了今天,父母慘死的仇恨,晦暗童年的提心吊膽,青春期的敏感和謹小慎微……在這一瞬間全都化成了眼淚。
沈佳寧眼前模糊,隱約能看到杜飛。
她能想到自己扭曲的樣子,下意識不想讓杜飛看見,用雙手捂住臉,卻是一個趔趄,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杜飛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往窗外看一眼。、
裡院就他跟沈佳寧的辦公室,平時沒事基本沒人來。
看沈佳寧似乎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杜飛嘬嘬牙花子,過去勸道:“姐,你彆在地上坐著冰涼的,這是好事兒……”
沈佳寧其實也知道,想要努力控製情緒,但她無論如何就是控製不住。
想站更是站不起來。
杜飛瞧著,嘴上勸說,卻沒敢太往前湊。
這時候扶還是不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