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2 / 2)

若不是謊稱自己是展大人的未婚妻,哪裡能進來尋展大人?眼下尚未見到人,若是坦白,說不準會被直接打發走。

心一橫,緩緩點了頭。

又指指自己的喉嚨,搖搖頭。

張龍道:“大人,這位姑娘有喉疾,說不了話。”

包大人跟公孫先生皆是一驚,不能說話?

林懷舒從包袱裡取出一塊粗麻布,又取出一塊削成條狀的炭條,在布上寫字。

片刻後遞給包大人。

傷了嗓子之後不能言語,她唯有寫字達意。不能時時用筆墨,便隨身攜帶麻布和炭條。然而依舊有諸多不便,遇到不識字的,指手劃腳半天也說不明白。

包大人接過麻布,上頭字跡娟秀——林懷舒,父母雙亡,故上京尋人。

心中一驚,眉間刻痕驟深。

立於他身側的公孫先生亦是神色發沉,腦中蹦出四個字,禍不單行!

花廳裡靜寂無聲。

包大人擰眉沉思,忽然冒出個姑娘自稱是展護衛的未婚妻,此間細節本該仔細詢問,然而眼下展護衛命懸一線,若是耽擱恐怕連最後一麵都難見。

沉歎一聲,緩緩道:“林姑娘,你隨本府來。”

跟隨包大人身後踏進展昭房間,立時一股藥味竄入鼻腔,林懷舒心裡一突,莫不是展大人受傷了?

到了床前瞧見床榻上躺著的展昭,頓時了然。

看著麵容蒼白的男子,她隻覺渾身冰涼。

半年前爹病逝,原先訂下的親事被退,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娘也一病不起。家中錢財因治病散儘,日子艱難,她不得不努力撐起生活重擔。

村中惡霸見她們孤女寡母時常欺淩,一次被逼得緊了偶遇展大人相助。

於他或許不過舉手之勞,於她卻是救命之恩。

原本事情也就這般過去,奈何生活苦楚,三個月前林母也病逝。她不僅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還背上克死爹娘的汙名。

村中惡霸愈加肆無忌憚地覬覦欺淩。

絕望之際她想懸梁隨爹娘而去,或許命不該絕,被好心村民救了下來。但傷了嗓子,再不能言語。

以為上京尋展大人能破出一條生路,沒想到展大人竟然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她替自己的前途忐忑,也憂心展大人安危。

那麼好的一個人,順遂平安才是,怎麼也這般凶險?

難道自己真的是天煞克星?誰沾染了都不得善終?

縮著肩膀抱緊包袱,一股酸意直衝鼻頭,眼圈發脹發熱,淚珠不由自主溢出眼眶。若是這樣,自己豈不是害了展大人?

自己當時怎麼沒隨爹娘去?若是去了便不會連累展大人。

現在如何是好?

包大人見她如此,沉沉一歎,低緩地將展昭受傷中毒始末告知。

在場諸位心裡明白展昭此番凶險,公孫先生還是寬慰道:“此毒未必無解,藥已經在路上,應該快到了。”

林懷舒眼睛一亮,水蒙蒙地盯著公孫先生,滿是希冀。她口不能言,一雙水眸卻能說話似的。

公孫先生不好與她說藥未必能解展昭的毒,這姑娘已經無親無靠,展護衛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她該如何是好?

隻得寬慰地笑笑。

此時,房門被人推開,一位中年婦人提著食盒進來。

“大人,公孫先生,展大人可醒了?”婦人壓著聲,似乎怕吵著床榻上的人。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皆搖頭,婦人一瞧展昭死灰一般的麵色,心尖跟著一顫,強壓下憂色。

“我熬了米湯,多少給展大人喝點,不吃東西哪成?”

張龍聞言立刻過去扶起展昭,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感受著重量,心中歎氣,幾日的功夫,展大人清減了許多。

看向婦人,低聲道:“有勞陳嬸了。”

陳嬸端了米湯到床前細心地喂,喂一勺漏半勺,所幸多少是喂了一些進去。

林懷舒看著揪心,鼻頭止不住泛酸。記得初見展大人,一襲藍衣翩翩如玉,而今成了這般。

陳嬸每日來給展昭送吃食,自然知道他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半碗米湯都喂得艱難。雲瑤姑娘若是再趕不回來,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麵上卻不肯露出愁色,嫌晦氣。

強撐著笑自我寬慰:“這米是我老鄉自家產出,每年不過百來斤,熬的粥特彆香濃,頗為養人,展大人吃了定能好。”

收碗起身,一轉頭,這才瞧見林懷舒,有些愣怔。“這是……”

張龍快言快語,“這是林姑娘,展大人的未婚妻,自老家過來尋展大人。”

陳嬸一頭霧水,從來沒聽說展大人有未婚妻。仔細打量著林懷舒,姑娘一身素淨,人單薄衣衫也單薄,風塵仆仆的模樣有些憔悴。

忽然她腦子閃過一個念頭,看看了無生氣的展昭,再看看剛剛落過淚紅著眼圈的林懷舒。

遲疑一瞬,對包大人道:“大人,民間有說法,家中不順來場喜事衝一衝便可順遂。雖不可儘信,可眼下這般……”

話一頓,接著道:“若是能給展大人辦一場喜事,說不準能撐過這場病。”

能撐等到雲瑤姑娘帶解藥回來便好。

原本她沒往這方麵想,可未婚妻都尋上門了,不是正巧嗎?

包大熱人一怔,衝喜?

且不說此事荒誕,林姑娘父母雙亡已然不幸,萬一展護衛有個不測,豈不是雪上加霜?這如何使得?

林懷舒聽明白陳嬸的意思,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表示願意跟展大人拜堂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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