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得素淨還頭戴白花,一看就知道在孝中。心裡不禁唏噓,怪可憐的。
然而,這個院落接待的客人來來去去,多半是苦主,沒有哪一個不可憐的。好在包大人都能替她們討回公道。
鋪好褥子,珠兒忙著去抱被子。林懷舒輕拉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她等等,隨後從茶杯裡沾水在桌麵上寫字。
展大人可好些了?
珠兒瞧她一眼,雖疑惑她打聽展昭的情況,不過心裡也記掛展昭的病情。歎著氣搖頭,“不知道,我沒近前照顧展大人。聽說雲瑤姑娘帶了解藥回來,展大人定能化險為夷。”
林懷舒愁緒再上眉頭,歎著氣附和著珠兒的話點頭,但願展大人吉人天相。
珠兒抱來一床棉被,有又端來一個炭盆,而後忙自己的事去了。
院子再度沉寂下來,林懷舒盯著桌上一豆油燈兀自出神。忽而抬手摸摸心口,從衣襟裡扯出一根紅繩。
紅繩上墜著個含苞待放玉蘭花玉墜,小巧溫潤。
家裡艱難時稍值點錢的東西都典當了拿去看病抓藥,唯有這枚玉墜娘親舍不得。這是娘親留給她的唯一念想,也是她保命的依仗。
或許連娘親都不知道這個玉墜內藏乾坤。
她一個弱女子孤身上開封府,路上並不太平,最凶險的一次是遇到山匪。驚逃之中從山坡摔下磕破頭,鮮血無意間沾染到玉墜上,轉眼被一道光裹挾進神秘之地。
那處四周籠著濃稠白霧,唯有一座青磚瓦房的小院落。當時她以為自己不在人世,後來才發現,那處秘境是玉墜裡的乾坤。
院落裡有一個小小的泉眼,淺淺蓄著一捧水,甘冽清甜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不知道對解展大人的毒是否湊效。
可是自己根本近不了展大人的身邊,也尋不到機會把靈泉水取出來。
唉……
天黑透時陳嬸送來晚飯,她忙沾了茶水在桌麵寫了個展大人三個字。
陳嬸知道她擔憂,恐怕也沒胃口吃飯,便道:“我要去給展大人送米湯,姑娘可要一道去?”
林懷舒連連點頭。
這會兒守在展昭房裡的是張龍,陳嬸輕聲問:“展大人可好些了?”
張龍下意識地朝林懷舒看去一眼,才微微搖頭。
公孫先生剛剛診過脈,絲毫不見起色,不知道是藥不對症,或是藥效還未顯現。
林懷舒心跟著一墜,呼吸都有些不暢,這可如何是好?
陳嬸麵色也隨之一沉,不過很快就寬慰自己,“藥才服下沒多久,藥效還沒起來。你先去吃飯,這邊有我和林姑娘看著。”
林懷舒打量展昭,俊朗的麵容籠著頹敗之色,死氣沉沉,看著揪心。
陳嬸從食盒裡端出熬得香濃的米湯,瓷碗觸手略燙,慢慢攪著晾涼,道:“吉人自有天相,展大人那麼多凶險都闖過,這回也會沒事的。”
林懷舒點頭,心裡憋的愁苦無處說,也說不出口。
“哎呀,廚房鍋裡正在燉湯,過來前忘了加些水進去。我得回去看看!林姑娘,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陳嬸驚呼著急急忙忙趕去廚房。
屋裡一下子靜下來,林懷舒朝門口張望了一下,這會兒飯點應該不會有人過來吧?心裡一動,連忙掩了門,從桌上拿了個茶盞閃身進了玉石秘境。
小心翼翼地取了半盞泉水出來,趁著沒人摻進米湯裡攪了攪。
做完這些,急迫的心跳才慢慢緩和下來。
但願這泉水對解展大人的毒有效。
不稍片刻,陳嬸氣喘籲籲地趕回來。
“哎喲,幸好我回去看,鍋都快燒乾了!廚房事雜,年紀大了有時候會忘事,我得尋個幫手,灶膛裡的火得有人看著才行。”
說著話用手摸了摸瓷碗,溫溫的可以入口了。
便道:“我扶展大人起來,你來喂。”
林懷舒點點頭,跟陳嬸子配合著喂展昭喝米湯。小半碗米湯依舊隻能喂一半下去,兩個人的心都沉甸甸的,然而誰也沒敢表露在臉上。
剛扶著展昭躺好,外麵就有人來了。
來的是雲瑤和她的丫鬟巧杏。
雲瑤見林懷舒也在,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繼而微笑頷首,“林姑娘。”
林懷舒微微點頭。
知道她不能言語,簡單寒暄之後雲瑤同陳嬸聊了幾句,坐到床邊給展昭診脈。
一時間屋子裡靜默無聲,深怕打擾。
良久,雲瑤收回手。
巧杏忙問:“小姐,展大人可好些了?”
雲瑤輕輕搖頭,自己帶回來的藥是爹爹珍藏的,據說是解.毒聖藥。然而展大哥服下藥已有兩個時辰,並不見緩解,難道是時間尚淺?
她不願相信此藥無效。
屋裡三人的目光皆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林懷舒,焦灼迫切希冀摻揉在一起。她不禁想起她的身份,展大哥的未婚妻。
心中五味雜陳,暗暗吸口氣,道:“雖藥效還不顯,不過也沒有惡化,暫時穩住了。”
眾人提著的心落回原處,穩住就好,還有時間再想辦法。
陳嬸道:“展大人病了這麼些天,解毒也要慢慢來,急不得。林姑娘,你莫要擔心。”
林懷舒點點頭,也覺隻要沒有惡化就還有希望。自己要是能每天往展昭的飯食裡偷偷添些泉水,說不定能慢慢清除他體內的毒。
忽然,巧杏不冷不熱道:“林姑娘,你說你跟展大人有婚約,可有憑證?彆是趁展大人中毒昏迷冒名頂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