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課間,離林歲寒不遠的徐為終於忍不住了,他轉身,一臉好奇:“林歲寒,你怎麼知道那些問題的?你不是……”學渣嗎。
後麵的話徐為沒說林歲寒也知道,忐忑了這麼久,終於還是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林歲寒輕咳一聲:“我本來就知道,隻是因為一些原因,前段時間不太想上課。”
旁邊的同學也附和:“我剛才在辦公室也聽到了,江老師開解你的是吧,江老師人真的很好。”
林歲寒趕緊點頭。
徐為還是有點犯嘀咕:“什麼事情啊,感覺你前後簡直兩個人,這打擊是不是太大了點。”
林歲寒頭皮發麻。
顧晏楚欣賞夠了林歲寒戰戰兢兢的小動靜和受到驚嚇時小動物似的神情,他抬頭看向徐為,微笑,語氣平和:
“徐同學很喜歡討論彆人的不愉快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徐為聽後身上的雞皮疙瘩集體跳舞。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道:“哈、哈哈,不是,不是,老大對不起啊。”說完飛速轉頭寫作業,活像有鬼在追。
其他人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林歲寒的身世不是秘密,現在一想,剛被接回林家,之前又是那種情況,當然會逆反一段時間。
就是反應太大了點。
要是因為這個,怪不得顧晏楚也開口懟人。兩人這點境況相似,戳林歲寒傷疤就是扯顧晏楚的臉麵。
理解這點,對於林歲寒,不少人之前的厭惡悄無聲息地轉換為微微的同情。
突如其來的眼神看得林歲寒尷尬,但不管怎麼樣,這道坎算是過去了。
他偷偷用用餘光去瞟麵色蒼白沉靜的男主,好像這個話題傷到了他。他估摸得沒錯,小可憐現在還沒被顧家撿回去或者回去了不受待見,還跟酒鬼養父住在環境糟糕的城中村。
想到什麼,林歲寒停下筆,又問:“你們了解左老師嗎?”
王熊暫停手中的遊戲,道:“哪個左老師?左倩啊?好像就她一個姓左。”
“嗯。”
“她一個月之前就從國精調走了啊,現在不在我們班任教。你問那個老妖婆乾嘛?”
林歲寒若有所思,“啊,我剛才在辦
公室聽到她跟江老師有爭端。”
看林歲寒今天態度好了不少,另外的同學也插話:“害,你彆管她。那個老妖婆成天大傻子二傻子暗地裡排名,也沒見手底下的學生成績好上來,還老說我們班關係戶多不上進,她再不走我都想走了。”
“哈哈哈,她不是記恨咱們江老師比她強、比她年輕、長得還比她好嗎,上次用江老師課件被二班的刺頭揭短,臉都青了,你們不知道多好看。不過江老師也不容易,老是被她欺負,還沒辦法說。”
“她跟校長好像有點關係。”
一群人怨言已久,你一嘴我一句地開始為江老師抱不平。
林歲寒摩挲著教材的紙頁,默默聽著,沒說話。
顧晏楚倚在牆邊,漆黑的眼睛沒看那邊的熱鬨,隻靜靜地瞧林歲寒的反應。
再次讓所有人驚掉下巴,林歲寒不光安安生生地聽了一天課,等到放學,他還主動在教室留了一會兒。國精晚自習是自願留下,但多數學生下午正課上完就溜,有像原主那樣的,下午凳子都是空的。
“你們先走,我還有道題沒做完。”
王熊和黃茂默默把自己快脫臼的下巴合回去,對視一眼,說:“好、好的老大。”
其它班聽說校霸轉性了,不少沒事乾的人還跑來悄悄圍觀,暗地裡還開了個玩笑般的盤,賭校霸到底是一天現原形還是三天現原形。
林歲寒一無所知,正刷著這個世界的五三,手機響了一聲。他驚醒似的抬頭看一眼,林家的司機在問多久來接他。
林歲寒猶豫一會兒,定了個時間,措辭客氣,在最後又加了個謝謝。
那邊回信很快,言語中透露著驚訝和慌張,表示不用這麼客氣。
林歲寒隻能苦笑。
等他收起手機,發現教室空空蕩蕩,隻剩下他和同桌男主兩人。
顧晏楚正趴在桌子上休息,臉埋在雙臂中,身體有規律地起伏著。
傍晚,金色的陽光從窗邊斜斜照進,打在顧晏楚微微露出的側臉。陽光下,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臥蠶上投出一小片陰影,過分白皙的臉上浮著一層細小的絨毛,眼下還有小片不明顯的青黑。
課桌位置有限,他縮成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在那種家庭裡估
計覺也沒辦法睡好。
想到什麼,林歲寒又發了一條短信。之後他放輕動作,特地換了隻動靜小的筆。
沒一會兒,一個小弟提著一個藥方袋子窸窸窣窣地來了,沒等他那個大嗓門開口,林歲寒先用動作製止了他。
“謝謝,多少錢。”
“啊,不用不用,您要當然不用錢了,您受傷了?”
林歲寒遲疑著點頭。他查了小票,多加了些錢,一起給了小弟微信紅包。
等到了跟司機約定的時間,男主仍然安安靜靜地趴在桌上補眠。林歲寒收拾好東西,想了一下,把備用校服外套拿出來,輕輕搭在顧晏楚身上。
做完一切,林歲寒匆匆出了教室。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離開教室,桌子上趴著的少年便掀了掀眼皮,慢慢地立起身子,輪廓分明的俊臉上絲毫沒有剛清醒的惺忪。
搭在身上的外套順著他的動作往下滑,那隻手修長有力,敏捷地抓住外套一角,把它扯到眼前。外套很新,還隱隱有些衣物護理液的清香。
課桌上放著一個小紙袋,顧晏楚拈下上麵貼著的便利貼,垂眸去看那行清秀雋永的字跡:
江老師囑托給你的藥。
袋子裡是很多腿傷常用的貼布和膏藥。
顧晏楚低低笑了一聲,屈指蹭了蹭那排手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