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士兵頓時噤若寒蟬,迅速地轉身向水牢外退去,幾乎隻在呼吸間就再次讓這裡重新變得安靜而黑暗。
戈修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
陛下……?
那這位很顯然就是之前那個大公口中的皇帝了,根據剛才自己的所見,這位皇帝很顯然情緒莫測,積威很深,就是不知道這次來到水牢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說是因為他殺害的那個大公和他關係親密?或許是準備親眼看到自己被行刑?
戈修耷拉下眼皮,瞥了瞥嘴——如果那群創造這個懲罰世界的人試圖有疼痛來對他進行懲罰,估計要失望了,畢竟上個世界他每個夜晚都要經曆的折磨簡直勝過剝皮剜骨,在已經習慣那種程度的痛苦之後,再怎樣可怕的刑罰對他來說可能都不起什麼作用。
而且,對他來說,死亡不過是換一個懲罰世界罷了。
至於那些費心構建這個世界的人,他們在看到它還沒有運行幾分鐘就強製停止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站在隔離玻璃前的男人重新扭回頭,看向了漆黑的水流當中。
他抬起手,按在了那個剛剛被石頭敲擊過的位置,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出人意料的平靜,甚至聽起來有些愉快:“這裡的環境不適合你。”
嗯?
戈修抬起頭,看向那個男人的方向,有些迷惑地皺起眉頭。
“你希望有多大的活動空間呢?”男人不緊不慢地問著:“喜歡什麼顏色?有什麼偏好的食物嗎?”
嗯嗯?
戈修加倍困惑地注視著男人所在的方向。
……這人不是有病吧?
見戈修沒有回答,男人也不在意,隻是低低地輕笑一聲,然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不說也沒關係,到時候不滿意再更換就是了。”
說完,他收回了那隻按在玻璃上的手,然後輕描淡寫地,一根一根將手上戴著的手套扯了下來,毫無憐惜地丟在了地上。
“放心,應該不需要太久。”
男人看了眼漆黑模糊的水域,然後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厚重堅硬的靴子底部敲擊著地麵,沉緩而鎮定的腳步聲逐漸遠離,緊接著,是鐵門開啟和閉合的嘎吱聲,最後,整個水牢再一次重新沉入了先前的靜寂無聲當中。
戈修坐起身來,靜靜地在黑暗中思考了一會兒。
他擺動尾巴,向著玻璃邊遊了過去。
從這個角度能夠看到剛才那個男人站著的位置,以及他手掌接觸過的地方,地麵上,一雙白色的手套靜靜地跌落在泥土裡,角落處用金絲纏繞著線條繁複的徽章。
戈修擰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再一次抬頭看向水牢門口的位置,有些不太確定地琢磨著。
剛才那個人的意思——
……該不會是想養他吧?
·
戈修果然沒有等太久。
不過短短兩天後,水中就開始彌漫著一股熟悉的麻醉劑的味道,緊接著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等到他蘇醒時,發現自己早已不再身處漆黑冰冷的水牢了,身邊的水流清澈而柔和,頭頂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製成的天窗灑落進來,將整個水底都照耀的分毫可現,周圍的岩石和珊瑚似乎完全是從自然的海底直接全部移植而來。
這裡空間很大,幾乎是當初大公那個豪華水池的三四倍,而且所有的邊緣都進行了巧妙的處理,用海草或是其他海底的植物岩石進行遮蓋,不仔細觀察的話,幾乎感覺自己仍舊身處大海。
戈修擺動尾巴,向上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水麵上方並沒有覆蓋任何鋼化玻璃,也沒有進行任何的防護。
——完全沒有從他前任宿主那裡得到任何教訓呢。
還是太過自信能夠馴服他?
戈修將自己的上半身探出水麵,清冽的水珠從他的發頂向下滑落,被打濕的藍紫色長發緊貼著麵頰和脖頸,發尾仍舊浸沒於水麵之下,猶如活物的觸須般隨著水波搖曳浮動著。
他打量著這個地方。
這是一幢隻有一個水池的巨大玻璃房,仿佛它就是專門為容納自己所建,從一些細微的痕跡能夠看出它竣工不久。
戈修的目光向著水池邊移動。
——然後與自己的新飼主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