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第 116 章 聖職者,但荒野求生……(1 / 2)

店裡有值夜班的保安, 但他正靠在躺椅上呼呼大睡。柯維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躡手躡腳地穿行在貨架之間。

肖特和朗格都無法感受到魔物氣息,隻能一個把風,一個盯著保安。

柯維斯皺著眉頭在店裡逡巡, 走到員工休息室的某個角落時, 格外濃鬱的魔物氣息從地板的縫隙中滲透出來。

柯維斯蹲下來敲了敲地板, 空洞的回響聲說明地下彆有洞天。他在地板上摸摸索索, 找到了一處凹陷, 用力一抬, 整塊地板便被抬了起來。

一道階梯通向幽深的地底,不祥的陰風從黑暗中徐徐飄出。

“果然不出我所料, 洛林·地城在隱藏些什麼。難道是他的秘密實驗室?”

柯維斯手握聖徽, 念誦聖言, 聖徽散發出幽幽的微光,剛好可以照亮四周。他喚來肖特和朗格,命令他們和自己一起下去。其實他本想把肖特留下來望風, 可轉念一想, 這地下不知有多深, 即使肖特在上頭發現異狀通知他們,他們也未必能及時撤離,不如把肖特也帶下去。說不定地下室中有什麼危險需要肖特搭把手呢。

三人都點亮聖徽, 鬼鬼祟祟地朝地下走去。女神如果知道她的神光被信徒們這麼用, 可能會氣到直接下凡把柯維斯等人吊起來打。

階梯仿佛無窮無儘。越往下走, 魔物的氣息越濃鬱。

“洛林·地城真的在拿魔物做實驗嗎?”柯維斯暗想, “若是將此事上報給至高大祭司,那他可就永遠告彆勇者頭銜了!”

三人突然踩到了某塊鬆動的石板。隻聽見頭頂傳來“哢哢哢”的三聲,某種沉重的東西砸在了他們頭上!

柯維斯下意識地用神術強化自己的身體, 以免被砸得頭破血流。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被砸得眼冒金星,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待他睜開眼睛,他驚異地發現自己趴在一片荒草地上。

“肖特?朗格?你們還好吧?”

柯維斯爬起來,呼喚兩名助手的名字。

“我們在這裡,大祭司大人……”肖特說。同時朗格的□□聲也從右側傳來。

兩人發覺自己瞬間從地下室轉移到了戶外,都錯愕地咕噥起來。

“不要慌,這肯定是某種防禦性的法術。”柯維斯回憶著他看過的關於魔法師的典籍,“魔法師的實驗室都會設下類似的禁製,如果有人闖入就把他們丟出去或是消滅。是我大意了,沒想到洛林·地城會這麼謹慎,看來他果然在實驗室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肖特很想說“即使沒有藏見不得人的東西,給實驗室加禁製也很正常”,但這時候跟大祭司吵嘴似乎不是好主意。

“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希望離利尼市不太遠,這樣我們可以……嗯?”柯維斯看著肖特,“你的衣服呢?”

肖特摸了摸自己。他那身黑色衣服變成了一件平平無奇的亞麻襯衫和一條藍色的耐磨勞動布長褲,聖徽也不翼而飛了。

一旁的朗格也是同樣裝束。柯維斯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如出一轍。

“……大祭司大人,魔法師的禁製還會自動給人換衣服嗎?”

“這……當然不會了!”柯維斯有些慌了,衣服丟了也就罷了,反正是老舊的夜行飛賊服,可聖徽丟就不得了了。那是女神賜給信徒的信物,是祭司權威的象征,補辦起來非常麻煩,不但要自掏腰包出工本費,還會被至高大祭司當眾批評,被同僚們在背後指指點點,很丟臉的!

肖特和朗格也臉色發白。肖特把自己渾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也沒找到聖徽,隻在口袋中發現了一本巴掌大的皮質小冊子。

他好奇地翻開第一頁。上麵寫道:

【天快黑了,黑暗可是非常危險的,先找個地方生火吧!】

後麵的紙頁全是空白。

“大祭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這四句話讓肖特摸不著頭腦。

柯維斯身上可沒有這東西。他環顧四周,他們正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原上,腳下的荒草隨風起伏。太陽懸在天際,將雲彩染成金紅,由於分不清方向,不知太陽是剛剛升起不久還是即將落下。

“說不定這也是魔法禁製的一部分,因為我們擅闖實驗室,洛林·地城故意戲耍我們。”

柯維斯越想越篤定,這種行事風格很符合他對“玩具業商人”的刻板印象。

“那我們該怎麼辦?”年輕的肖特一下就慌了神。

“彆理他。他總不可能真把我們怎麼樣的,除非他想跟教會為敵。我們先往一個方向走,尋找人煙,搞清楚我們在什麼地方,想辦法返回利尼市或者最近的神殿。”

肖特和朗格見大祭司如此氣定神閒、鎮定自若,也放下了心。隻要大祭司出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三個人又在身上翻找了一番,想看看有沒有彆的東西。最終柯維斯在靴子裡找到一把小刀,朗格則找到一捆細麻繩和一隻破舊的手表。

三個人先假定太陽所在的方向是西方,他們朝南方前進。

一路上除了荒野還是荒野,偶爾出現零星的灌木和碎石。草叢間時不時躥過一隻動物的影子,可能是野兔或土撥鼠。

不多時他們便找到了一條溪流。溪水清澈見底,約有五步寬,水深估計隻能淹沒腳踝。

找到水源,柯維斯緊繃的神經就放鬆了不少。有水他們就有活路。而且一般的村莊聚落都會建在水邊,沿著溪水走,八成能找到人家。

太陽漸漸下沉,三人的腳步不由自主加快。眼看距離天黑隻有一個多小時,肖特不安地問:“大祭司大人,我們要不要停下找點吃的?那本小冊子上說……”

“肖特,你怎麼可以相信一本來曆不明的手冊上的話?”柯維斯厲聲道。

年輕祭司縮了縮脖子:“我錯了大祭司。可是我們眼下的確要找吃的啊,都走了這麼久也沒見到人煙,我們今天隻能露宿野外了……”

柯維斯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不得不承認肖特言之有理。

“那我們今天就在溪水邊紮營。”他指著溪流邊的一塊平地說,“你們二人去收集乾樹枝和枯葉,我來弄些吃的。”

見習祭司在修行期間都要去深山中獨自曆練,鍛煉自身的力量,同時從天地萬物的運轉中感受諸神的恩惠。因此荒野求生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可那時他們身上都帶著最低限度的工具,譬如火柴、指南針、匕首等等,也可以隨時隨地向聖徽祈禱,施展神術。不像現在,他們除了一身衣服和幾樣物品外什麼也沒有。失去聖徽更是讓他們覺得自己宛如□□。四舍五入他們手上隻有手冊、小刀和麻繩。

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三個大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嗎?

肖特和朗格分頭去尋找生火的材料,柯維斯大祭司則脫掉鞋襪,跳進溪水中,準備捕幾條魚作為晚餐。

當兩名祭司抱著樹枝和枯葉回來的時候,河邊已經用圓石壘起了火坑,三條被開膛破肚的魚死不瞑目地躺在河灘上。

“太厲害了大祭司大人!沒想到您不僅會開鎖,連捕魚都這麼厲害!”

擼起袖子的柯維斯不由雙手叉腰:“那可不是麼!我年輕的時候食堂夜裡不開門,我就經常去鏡月湖……咳!閒話少敘,把樹枝堆好,得在太陽落山之前生好火!”

河邊的鵝卵石堆中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塊黑色的燧石。柯維斯將枯樹葉墊在燧石下頭,以小刀刀背猛擊燧石,霎時間火星四濺。他一直嘗試了十多分鐘,才有一粒火星落到枯葉上,冒出一縷青煙。

他立刻像嗬護剛出生的寶寶那樣將枯葉護在手中,輕輕吹氣助火。他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好像已熟稔於心,看得肖特目瞪口呆。

大祭司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你有所不知,”年紀稍長的朗格解釋道,“大祭司年輕時,野外修行的條件沒有現在這麼好,修行者都是雙手空空,隻有一枚聖徽就被丟進深山老林中。因此大祭司的野外生存經驗比我們豐富得多。”

肖特豁然開朗。但是總覺得大祭司連烤魚的手法都這麼熟練,就不僅僅是野外修行訓練的功勞了。鏡月湖裡的魚到底被他偷吃過多少啊?

吃完烤魚,三人按照在神殿中修行的慣例,跪坐在火堆前默誦《聖典》。之後三人輪流守夜,防止火堆熄滅或野獸來襲。

肖特為了給大祭司留個好印象,自告奮勇守第一班。柯維斯和朗格在火堆旁和衣而臥,很快就發出了緩慢而規律的呼吸聲。他們雖然不是苦行僧,但平時簡樸的生活讓他們即使在草地上也能酣然入睡。

守夜的肖特打了個嗬欠,往火堆邊挪了挪。沒人陪他聊天,要獨自度過三分之一個夜晚還真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他從口袋裡摸出那本皮封麵手冊,百無聊賴地翻了翻,心說這要是本書該有多好。哪怕是《聖典》他也能津津有味地讀上半天……呸呸呸,怎麼能這麼想,真是對諸神不敬!

肖特捧著臉,腦袋一點一點地衝起了瞌睡。耳邊驀然響起了難以分辨的呢喃聲,像是聖堂中的誦經聲,又像是從遠古傳來的低語。

肖特陡然清醒,呢喃聲消失了。他驚出一身冷汗,剛才的一切難道是他的一個噩夢?

火光不知為何微弱了許多,明明樹枝還有挺多,仿佛有人趁他走神的時候試圖將火堆熄滅。

聯想起方才的呢喃聲,肖特打了個寒噤。夜色中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窺伺他?

他手腳並用地移動到兩名睡著的同伴們身旁,用力搖晃他們的肩膀。“朗格!大祭司大人!快醒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柯維斯和朗格咕噥著一些讓女神聽見有可能會將他們逐出教會的話,疲憊地坐起來。

“怎麼了肖特?輪到我守夜了嗎?”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們……”

下一刻,詭異的呢喃聲又在肖特耳邊響起,仿佛有人正將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對著他的耳朵低語著不可名狀的詞句。

同時,身後的火光驟然熄滅。

黑暗籠罩了一切。

肖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某種冰冷的東西握住了——那是一隻怎樣的巨手啊?這難道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然後,肖特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一臉懵逼地爬起來,看到柯維斯和朗格也不知所措地趴在他身旁的草地上。

天空中,太陽正朝西方落下。他們三個人身穿亞麻襯衫和勞動布長褲。一切都和一開始一模一樣,之前的黑夜猶如一場古怪的噩夢。

但是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三個人做同樣的夢。

“這地方有古怪!”柯維斯厲聲道,“這不是普通的世界,而是一個魔法所製造的空間!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他跳起來,朝著天空大吼:“洛林·地城,你到底想乾什麼?你要和教會為敵嗎?”

吼叫聲驚飛了一群藏在草叢中的鳥兒。

“……好吧!擅闖你的實驗室是我們不對!有話好商量不行嗎?你要什麼賠償?我替你向至高大祭司美言幾句如何?”大祭司從善如流地遵從心的呼喚。

天空依然沉默,沒有任何回應。

肖特往口袋裡一摸,那本手冊果然還在。

他打開手冊,隻見第一頁上那行提醒他們生火的文字被劃掉了,出現了第二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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