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啦,看到大將軍抱著她。
羞死個人,阿檀嚇得僵住了,眼睛睜得圓圓的。
他抱得那麼緊,呼吸間都是他的味道,炙熱的鬆香氣息,帶著濃鬱的血腥和汗味,霸道地籠罩了她。她的胸脯過於飽滿,太占地方了,被勒得生疼,差點喘不過氣來。她又氣又急,手指頭在下麵戳了他一下。
居然一戳就倒,秦玄策支撐不住身體,搖晃了一下,直挺挺地砸了下來,固執地保持著擁抱的姿勢,連帶著阿檀,一起摔在地上。
眾人一陣驚呼。
啊,大將軍本來就很重,穿著一身玄鐵鎧甲,更重了,這一下,把阿檀砸得眼睛直冒金星。
偏偏秦玄策還在問,喘著粗氣,快要暈厥,還咬牙切齒地問著:“有沒有忘記我?快說!”
這個男人,真的太重了。
阿檀……阿檀的胸被壓住了,無法呼吸,艱難地抽了兩口氣,眼睛一黑,直接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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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日子,定州刺史劉重銘求見大將軍,被嚴兆恭拒了三次,又求了三次,終於挨到秦玄策可以下地走路的時候,在正堂大廳接見了他。
秦玄策還未完全恢複過來,臉色發青,右手臂用繃帶綁著,吊在脖子上,若尋常人這般,應是狼狽的模樣,但他大馬金刀地高坐堂上,靠著高背圈椅,看過去倨傲而凜冽,眉目間帶著銳利的煞氣,令人不敢逼視。
劉刺史和嚴兆恭不同,他是文舉出身,生性斯文儒雅,為人安分謹慎,雖然身為一方大員,但麵對秦玄策卻有點戰戰兢兢。
“下官不能及時應援,有失職守,請大將軍降罪。”劉刺史深深拜下,不敢抬頭。
秦玄策冷冷地道:“劉刺史固守定州,安撫百姓,何罪之有?”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敢問魏王何在?”
劉刺史額頭上冒出了大汗,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身後站出來一個人,跪在堂下,深深拜倒:“小人乃魏王府參軍,殿下有愧於大將軍,不敢來見,特命小人來給大將軍請罪,殿下眼下親率十萬大軍攻打安北,要為大周收複失地,將功贖罪。”
嚴兆恭在下麵聽著,嗬嗬笑了兩聲,陰陽怪氣地道:“謔,突厥人敗了,魏王終於神氣起來了,武功蓋世、勇猛無雙哪,好,我們都等著看他收複安北,立下奇功。”
魏王府這位參軍早些日子和魏王同在涼州,深知嚴兆恭和魏王之間的過節,當下一聲不敢吭,把頭埋得更低了,心虛地道:“魏王原先思慮不周,十分後悔,得知涼州圍困,已然點兵遣將前來救援,不過遲了一步,未能出力,故而轉向揮戈安北,願為大將軍分憂。”
突厥大軍壓境、涼州有難之際,魏王把兵馬拉走,躲到定州,如今突厥人敗了,他卻出頭冒進,這行徑,彆說嚴兆恭,就連劉刺史都替這位殿下覺得害臊。
但是情勢不由人,劉刺史也無奈,苦著臉道:“魏王殿下持天子手諭,下官不敢不從其號令,隻擔心突厥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魏王此行恐有風險,下官思之再三,終覺不妥,還請大將軍示下。”
魏王府參軍對自家王爺有幾斤幾兩是知道的,他心裡也是這個意思,偷偷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秦玄策。
秦玄策與傅成晏合力殺退了突厥人,突厥殘部退回安北境內,那裡是阿史那摩經營多年的領域,能讓他們暫且得以喘息。
隴西那邊尚有吐蕃人虎視眈眈,傅成晏不敢久離,業已回守,而涼州這邊死傷慘重,幾乎沒有再戰之力,隻能等待朝廷的援軍到來,再做計較。
故而,秦玄策隻是淡淡地道:“我重傷未愈,不能出戰,魏王既有剛勇之氣,且讓他去吧。”
劉刺史和魏王府參軍一起傻了眼。
但秦玄策不欲多說,已經起身,他的目光掃過下首,威嚴而冷峻:“怎麼,爾等有何異議?”
目光如劍、氣勢如山,眾人齊齊躬身,諾諾而已,不敢有任何異議。
……
秦玄策回到房中,方才那種凜冽的氣勢就消退下去了,他用拳頭抵住嘴,咳了兩聲。
阿檀馬上過來扶住他,用細細軟軟的聲音道:“二爺有傷在身,就彆亂走動,來,快坐下。”
秦玄策不動聲色地坐到榻上。
阿檀貼心地拿來一個雲錦緙絲引枕擺在他背後,讓他愜意地靠住了,還要溫柔地問道:“二爺哪裡不舒服,我給您揉一揉可好?”
秦玄策又咳了兩聲,拍了拍胸口,一臉肅容:“這裡有些悶。”
他在戰場上受了多處重傷,連胸口都貫穿一道巨大的切口,當時流的血把衣袍都染紅了,如今上麵塗著厚厚藥膏,包著重重繃帶,他還能拍得“啪啪”響。
阿檀嚇了一跳,趕緊把他的手拉開,嬌嗔道:“輕點兒,來,我看看。”
她用手指在他胸膛上仔細摸索著:“還好,沒再出血了,大夫今兒早上還說,天氣熱,若差不多,就把繃帶解開,晾著透氣,我看不成,您粗手粗腳的,若是碰到或者蹭到,又要疼了。”
秦玄策當日從城外歸來,昏迷了一天一夜,阿檀把眼睛都哭腫了,那之後起,她就格外緊張,每天目不轉睛地盯著秦玄策,生怕他有絲毫閃失,時時噓寒問暖,溫柔曲意。
秦玄策嘴上不屑,斥她矯情作態,心裡卻著實受用。
比如這會兒,他下頜微抬,矜持地道:“囉嗦,一點不疼,就是有點悶著,你稍微摸兩下就好。”
大將軍叫摸,阿檀就摸,手指頭蹭過,輕輕的、慢慢的、就像一隻毛毛蟲爬在上麵,悉悉索索,爬得秦玄策的心口癢癢的。
他突然覺得大夫說的是對的,這大熱天,十分煩人,得把繃帶解開,頂好把衣服也脫了,讓某個人認認真真地給他摸一摸、揉一揉、吹一吹。
這麼想著,癢得更厲害了。
他俯下身,低低地喚了一聲:“阿檀……”
“嗯?”阿檀抬起眼睛望著他,她的眼眸如春水,眉頭微微地顰著,顯得天真又嫵媚。
秦玄策湊過去,“啾”了一下。
“啊?”阿檀的臉“刷”地紅了,捂著臉頰,慌張地看了看左右,幸而房中沒有旁人,奴仆們都侍立在門外,竹簾低垂,擋住了視線。
她害羞地道,“青天大白日的,您正經點,小心讓人看了笑話。”
最不正經的人就是她了,妖妖嬈嬈,勾人答答,還好意思叫他正經些。
秦玄策不滿了,下頜抬得愈發高了一點:“那時候是誰死活拉著不讓我走?是誰對我投懷送抱?肯定不是你吧?讓我想想,到底是……”
阿檀羞得連耳朵都紅了,急急伸手捂住秦玄策的嘴:“我的爺,求您彆說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秦玄策順勢用單手把阿檀摟到懷裡,上上下下胡亂親了一通,直到兩人個都氣喘籲籲的。
“二爺,這不成體統。”阿檀羞答答、淚汪汪。
她眼似桃花、腮若海棠、嘴唇被咬得紅豔豔的,像是櫻桃,飽滿而高聳的峰巒劇烈地起伏著,纖腰弱柳,依在秦玄策的掌中,像極了勾人的狐媚子。
秦玄策咬著她的小耳垂:“知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什麼嗎?”
阿檀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無辜,搖了搖頭。
“城外敵軍已退,身畔妖魅卻在,我要大戰三百回合,將你好好收拾一頓,看你日後還敢不敢那般輕狂!”他的聲線沙啞、語氣凶狠,活似餓了許久的狼。
阿檀隻覺得“轟”的一聲,羞得整個人都要冒煙了,她捏著粉拳,捶了秦玄策一下:“彆說了,我再也不搭理您了!”
那一拳捶在秦玄策的胸口上,好似小兔子蹬了一下。
秦玄策突然咳了起來。
阿檀趕緊縮回了手,惴惴不安起來:“二爺,您沒事吧?”
秦玄策輕輕搖頭,剛想說話,張開口,卻噴出一口暗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