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嬌婢 秋色未央 12222 字 9個月前

阿檀嚇壞了,掙脫開秦玄策的懷抱,帶著哭腔驚叫了起來:“來人!來人啊!二爺不行了!”

她說什麼?簡直胡說八道,他哪裡不行了?他比誰都行!

秦玄策十分惱火,卻咳得說不出話來,又吐了幾口血。

整個刺史府都被驚動了,奴仆們蜂擁而至,七手八腳地扶著秦玄策躺下,頃刻之間門,七八個老大夫一起跑來了,真的是用跑的,一個個花白胡子的老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連嚴兆恭和薛遲都緊張地衝了進來:“大將軍怎麼了?怎麼了?大夫!快快!”

阿檀在一旁不作聲地抹眼淚,又擔心、又愧疚。

老大夫們如臨大敵,輪番給秦玄策摸了脈、查看了全身傷勢、又湊到一起,麵上帶著憂愁的神色,唧唧咕咕地說了半天,說著、說著、最後全部抬起頭來,齊刷刷地看著阿檀。

阿檀嚇得直哆嗦,恨不得指天發誓:“我沒有很用力,隻打了一下,輕輕的、真的是輕輕的。”

好吧,就她那樣嬌嬌弱弱的小身板,其實也沒人覺得她會把大將軍打到吐血。

“是這樣的……”一個年紀最大的老頭子被推出來回話,語重心長地道,“小娘子貌若天人,誠然絕色,但眼下非常時期,需得克製一二,遠離大將軍為宜。”

阿檀呆滯住了,就像被雷劈到的小鳥一般,渾身的毛都焦了、糊了、炸起來了。

老頭子捋著白胡子,一幅憂心忡忡的模樣,歎氣道:“大將軍年輕健壯、氣血十足,令人十分驚歎,但是呢,終究有傷在身,正應當清心寡欲,好生靜養。方才是腎氣過旺,衝撞上來,把積在胸腔處的瘀血給嘔出來了,倒沒有十分要緊,但是接下去切切謹慎,斷不可再如此莽撞了,色字頭上一把刀,刀刀見血哪。”

阿檀聽著、聽著,慢慢地把肩膀縮起來,到後來,整個人縮成一個小團子,捂著臉,“嚶嚶嚶”地哭著跑了。

秦玄策勃然大怒,重重地一拍,床架子差點被他拍塌了:“胡說八道,一群庸醫,我看過去是那種好色之徒嗎?”

上位者雷霆一怒,勢若千鈞。

老大夫們嚇得直哆嗦,但他們感念大將軍的恩德,再膽顫,也要拚死勸諫:“大將軍,該忍還是要忍,腎為五臟之本,傷了腎就是傷了根本,來日方長,如今固精鎖陽,來日方可大展雄風,若不然,傷了根本,隻恐怕日後……”

大將軍完全不能忍,怒氣衝衝地跳下了床,就去拔劍。

嚴兆恭和薛遲趕緊撲過去,拚著老命死死地拉住了秦玄策:“大將軍息怒,這群鄉野之民沒見識,無論今日來日,您都是雄風萬丈的,這個不消說。”

大夫們嚇得魂飛魄散,相互攙扶著,哆哆嗦嗦地逃出去了,臨出門前還不忘囑咐兩句:“吾等稍後開藥過來,切記,清心寡欲、好生靜養,不可行房。”

擔心幾位大人聽不清楚,最後一句,說得特彆大聲。

這下,連嚴兆恭和薛遲都拉不住秦玄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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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沒臉見人了,阿檀躲起來了。她躲在房中,房門關得緊緊的,裡頭插上了門栓,誰來了都不開。

尤其是秦玄策。

秦玄策惱火得很,“嘭嘭”地拍門:“你出來。”

半晌,才有個嬌柔的聲音顫顫抖抖地道:“彆敲門,我不在。”

“你不出來,我拆門了。”秦玄策威脅道。

“不出去、不想見您。”阿檀可委屈了,“連嚴夫人都出麵一再囑咐我,叫我最近這些日子遠著二爺,千萬彆讓您操勞。”

她冤死了,她何曾讓大將軍操勞過,分明是大將軍自己體虛,還要牽連到她,叫人看笑話。

她說著、說著,又想哭:“您彆和我說話了,快走開,我沒臉見人了。”

秦玄策怒道:“出來。”

“就不、偏不。”阿檀小性子上來,膽子又肥了,抽抽搭搭地回答他。

秦玄策完全不擅長和女人囉嗦,尤其是一個哭哭啼啼、扭扭捏捏的女人,更是沒法說,他索性板起臉,沉聲道:“你家二爺餓了,快給我下廚做飯,躲在房中作甚,偷懶不乾活嗎?”

“嗯?”

阿檀怔了半晌,怯生生地把門打開一條縫,從門縫裡露出一點眼睛張望著,忸怩著道:“二爺……隻是叫我去做飯的嗎?”

秦玄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若不然呢?你這不正經的丫鬟,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

到底是誰不正經?

阿檀的臉紅得要滴血,用淚汪汪的眼睛瞪了秦玄策好幾下,開了門,捂著臉,逃似也地去廚房了。

……

既然大夫們說秦玄策須得清心寡欲,阿檀就打算給他做幾道清涼瀉火的藥膳。

先是荷葉粥,摘下新鮮荷葉,熬了濃濃儼儼的汁水,濾得澄淨,再以碧梗米下鍋煮粥,中間門撒入切得和米粒一般大小的鴨丁與藕丁,鴨是三個月大小的母鴨,隻取胸脯上那一小塊肉,藕是剛長出的半尺嫩藕,隻取兩頭的尖尖,皆是又鮮又嫩。

再來一道薄荷豆腐,說是豆腐,其實大半是湖蟹白肉,用小銀簽子細細地剔出來,先用蔥油爆香,再和豆腐同煨入味。薄荷葉早已經去梗,用鹽水醃了許久,差不多火候時,倒入與豆腐一起翻炒了幾下,裝盤是一團青綠裹著嫩白。

再來就是翠釀丸子,這個簡單,將餡料捏成鴿卵般的丸子,入屜籠清蒸就是,隻不過餡料比較考究刀工,七分乳豬腿肉和三分苦瓜剁成丁,不能太碎也不能太大,比米粒兒小一點、比芝麻大一點,叫人咬一口有嚼頭、再咬一口卻已經化了。黃瓜去皮挖芯,雕琢出一個個薄薄的蓮花玲瓏小盞,丸子出籠後塞到盞中,頂上放一顆生鮮芡實,小巧可愛。

最後記得秦玄策愛吃甜食,還額外給他做了一道碧螺蜜漬茉莉。

忙乎了大半天,把這幾樣菜端上去的時候,秦玄策的臉有些發綠。

“綠的。”他指了指荷葉粥,又指了指薄荷豆腐和翠釀丸子,“綠的、綠的。”再指了指碧螺蜜漬茉莉,“還是綠的。”

他受了傷、流了血,難道不該好好滋補一番嗎?怎麼就用這些綠慘慘的菜色來打發他?他彆過臉去,不悅地道:“不吃,看了沒胃口。”

阿檀柔聲道:“二爺您看,荷葉、薄荷、苦瓜、黃瓜、還有茉莉花,都是清涼好物,正宜降火,昨天大夫不是說了……”

她的話說到一半,被秦玄策利劍一般的目光生生地逼斷了。

好可怕,活似要戳死她。

“那些都是庸醫,不要在我麵前提起。”秦玄策斷然道。

這個男人,真是矯情,但是,他如今受傷了,身子骨虛弱,阿檀大度地決定不和他計較了,體恤他一些。

她想了想,用哄小孩的語氣,軟軟地哄他:“做都做了,二爺不吃,豈不是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思,我的手藝您是知道的,這幾道菜雖然不太中看,但吃起來味道著實是不錯的,您彆嫌棄,若不然這樣,二爺的手臂還吊著,不方便,我喂二爺吃,可好?”

秦玄策看了阿檀一眼,一言不發,神情矜持,下巴抬得高高的。

哦,阿檀心領神會,他是同意了。

於是阿檀坐到榻邊,拿著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

他還要挑剔這個、挑剔那個的。

“太燙了。”

是嗎?阿檀鼓著腮幫子,給他吹了吹。

每一口都吹了他才肯吃。

“太淡了。”

是嗎?阿檀舉著勺子放到唇邊,淺淺地嘗了嘗。

他馬上低下頭,把她嘗過的那勺米粥一口吞了下去。

阿檀又紅了臉,囁嚅道:“怪臟的,二爺真不講究。”

“嗯,二爺我是個寬容的,不嫌棄你。”秦玄策板著臉,目中卻帶著淡淡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又把她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一團。

阿檀嬌嗔地瞪了他一眼,眼波婉轉,似桃花春色,突然又“噗嗤”笑了。

就那樣一口一口地用完了午膳,最後再喝一碗碧螺蜜漬茉莉。

茉莉花浸透了茶和蜜水,帶著夏天清爽的氣息,仿佛是風微微拂過草木,直接吃掉,咬下去,生鮮脆嫩,花香四溢,帶著一點點青澀的餘味。

秦玄策滿口都是甜的,但是,他覺得還不夠。

他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指了指胸口的那處傷,道:“這裡有點疼起來了。”

哦,這是個矯情的男人,成天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就沒個消停。阿檀很有經驗,馬上懂了,順著他的心意,乖巧地道:“那,我給二爺摸一摸,可使得?”

“也可。”秦玄策滿意了,屈尊紆貴地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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