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伸手給他摸了摸胸口。
夏日衣裳輕薄,因綁了繃帶,在房中,秦玄策就敞開了衣領,露出大片胸膛,阿檀的手從上麵滑過去,宛如凝脂滑膩,偶爾蹭到赤.裸的肌膚,讓秦玄策舒服得毛孔都張開了。
但可惜,綁著繃帶,不能讓她的手掌完全貼上來,秦玄策覺得頗有點隔靴搔癢的意味,很不得勁。
他從鼻子裡發出不滿的“哼”聲,繼續用目光示意。
這是什麼意思?有點費解了。阿檀使勁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遲疑地解讀著:“嗯?二爺,還要抱一抱嗎?”
秦玄策嗤之以鼻:“大熱的天,誰要抱,你這婢子,總是滿腦門不正經念頭,勾人答答的,很不成體統。”
但他的眼睛卻帶著光,明亮而炙熱,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看來猜對了,好吧,矯情的男人真要命,沒辦法。阿檀在心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歪著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還要細聲細氣地哄他:“喏,就當是我不正經吧,二爺大人大量,讓我抱一下、嗯、說好了,隻抱一下。”
如同雲朵般豐盈而柔軟,她纏繞過來,幾乎讓秦玄策戰栗,大將軍想起了庸醫的話,一瞬間門又想要拔劍而起。
完全不夠,反而覺得愈發不滿了,秦玄策的下巴在阿檀的頭頂碰了兩下,重重咳了一聲。
咦,這個男人,有完沒完?阿檀有點生氣了,撅起嘴,瞪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更加炙熱了,就像燃著火焰,躍動著光,他低下頭,用嘴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又碰了兩下,笨拙而急切。
阿檀羞得麵如朝霞,眼角都微微發紅,看過去就像嬌嫩的桃花在胭脂裡打了個滾,香豔旖旎。
秦玄策的呼吸粗了起來,低低地叫了一聲:“阿檀。”
他的聲線渾厚而低沉,帶著男人特有的磁性,還有他身上鬆香的味道,輕輕地拂過阿檀的耳垂。
阿檀的耳朵也紅了,緊張地舔了舔嘴唇,顫顫抖抖地道:“那、二爺……若不然,要不要親一下呢?”
“要。”秦玄策飛快地應了一聲,聲音沙啞難耐,“快點,彆囉嗦了。”
九孔博山爐裡點著龍腦香,煙絮嫋嫋,清澈透骨。銀盆裡堆著冰塊,擺放在房間門的各個角落。青衣小婢用井水一遍又一遍地潑灑在房前的廊階上,青竹簾子濺了水,濕漉漉的。這個夏日的晌午,風從簾子外漏進來,其實是涼爽的。
但秦玄策卻出了一身汗。
她的唇上是不是抹了蜜、口裡是不是含了糖,那麼香、那麼甜,茉莉花的味道在舌尖流連輾轉,她仿佛啜泣般,“嚶”了一聲,幾乎讓秦玄策的脊椎都酥了起來。
那些個清涼解火的東西,完全不起作用,火反而更大了,燒得他神魂顛倒。
汗水從他的額頭滴了下來。
阿檀緊張起來了,一把推開秦玄策,坐正了身體,摸了摸他的臉、他的手臂、和他的胸膛,認認真真的,一臉嚴肅,然後小眉頭皺了起來:“不太熱呀,二爺怎麼回事,流了這麼多汗,全身都濕透了,不成、不成,大夫說了,傷口處要保持清爽乾淨,不可沾染汗漬、水漬,二爺快換身衣裳。”
秦玄策心猿意馬到了半道,被她生生打斷了,十分不滿:“我吩咐的話,你從來不放在心上,那些庸醫瞎扯的,你件件樣樣掛在嘴邊,你到底是誰家的丫鬟?”
“當然是秦家的呀。”阿檀現在對付秦玄策已經十分熟練了,隨口哄了他一句,“快起來,換衣裳。”
她轉頭去拿乾淨衣裳了,口中猶自絮叨著:“心靜自然涼,二爺您心思太浮躁了,若不然,我拿本佛經給您看看。”
秦玄策站起來,開始脫衣服,懶洋洋地道:“誰要看什麼勞什子的佛經,既然出了一身汗,索性去衝洗一番,阿檀,來,伺候你家二爺沐浴。”
“啊?”阿檀手裡拿著衣服,驚慌地回頭看了一眼,馬上又背過臉去,結結巴巴地道:“您乾什麼呢,慢著點脫,我叫人給您備熱水去,呃,再叫個小廝進來服侍您。”
秦玄策嗤了一聲:“你害臊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沒有。”阿檀下意識地反駁,“那天晚上蠟燭滅了,慌裡慌張的,什麼都沒瞧清楚。”
這話純粹是脫口而出,說完後她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她的臉刷地紅了,飛快地用衣服把自己的腦袋蓋住了,隔著衣服,悶悶地道:“總之,沒看過、不想看、不看!”
秦玄策笑了起來,他脫了上衣,走過去,一把就將阿檀頭上的衣服扯下來,然後揪著她的衣領,和老鷹抓小雞一般,直接往浴室走去,理直氣壯地道:“你既是我秦家的丫鬟,服侍我沐浴更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快給我過來,我秦家容不得懶怠的下人。”
秦玄策的手勁特彆大,阿檀的領子被揪著,胸前的衣服繃緊了,飽滿的峰巒又岌岌可危起來。
她嚇得一把捂住了,氣鼓鼓地道:“彆扯我衣服,要破掉了,二爺真討厭,快放手。”
一個抱怨著、一個當作沒聽到,就這麼到了浴室裡。
奴仆們很快備好了沐浴的蘭湯,奉上玫瑰澡豆、龍腦香料、雲錦緞巾、象牙梳篦、錯金木匜等物,又在浴室裡擺上一張高背藤椅,而後識趣地退了下去。
秦玄策神色自若,脫了上衣、又脫下衣。
阿檀站在旁邊,整個人搖搖欲墜,好似快要暈倒的模樣,拚命吸氣。
偏偏他還要說:“哦,我記起來了,你剛到府裡的時候,就一頭撞進來窺探我沐浴,那時候……喂、喂!”他眼疾手快,伸手把阿檀拉了一把,笑罵道,“不許暈,給我挺住。”
阿檀渾身上下都是紅的,就像煮熟的蝦子,她倒是很想直接暈倒過去,但最近畢竟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小心肝也堅硬了一點,身體軟軟地搖了幾下,居然扛住了,隻好苦著臉,顫顫抖抖地道:“二爺,求您彆說話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秦玄策悻悻的,坐到藤椅上,吩咐道:“來,先給我洗頭。”
阿檀勉強按捺住心神,細若蚊聲地應了一句,走到他身後,拿起錯金木匜,舀水給他洗頭。
秦玄策身上到處是傷口,不能浸泡,隻能淋浴了。
他大剌剌地坐在高背藤椅上,岔開大腿,手臂搭著扶手,身體放鬆下來,慵懶地向靠坐著,這個姿勢看過去肆意倨傲,在他做來,又是如此自然,帶著一種狂野不羈的意味。
密閉的浴室裡,蘭湯的熱氣蒸騰起來,白蒙蒙、濕漉漉,好似山間門嵐靄,將睎未睎,阿檀的臉越來越熱,這裡麵太悶了,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跳得很急。
秦玄策那樣的坐姿,顯得有一處格外突出,就像隱藏在茂密叢林中巨大的野獸,而他身量高大健壯、肌肉結實剛硬,身體的線條流暢起伏,每一寸都充滿著孔武的力度,帶著新的和舊的的傷痕,更讓人覺得野性勃發、危險十足。
阿檀的手有些抖,給他揉搓頭發的時候也抖來抖去的,一不小心,香胰泡泡蹭到了他的臉頰。阿檀有點慌,伸手過去擦,但她手上的泡泡其實更多,擦來擦去,把他擦成了大花臉。
秦玄策仰起頭,抬手點了點阿檀的鼻子:“笨。”
阿檀摸了摸鼻子,紅著臉,害羞地笑了起來,結果她的鼻尖上也沾了泡泡。
他忽然輕聲問她:“阿檀,你後悔嗎?”
“嗯?”阿檀怔了一下,想了想,搖了搖頭,羞答答的,不但臉紅了,連手指尖都紅了。
他的頭發又粗又黑,從手指間門捋過去,和他本人完全不像,竟有一種柔順的感覺,浸濕了水,他的味道更加濃鬱了,似鬆木在烈日下暴曬,迸裂流出的鬆脂,似雄鹿在林中奔跑,蹭到灌木留下的痕跡,熏人臉紅。
他看著她,他的眼睛明亮,宛如火焰:“那麼,阿檀喜歡我嗎?”
他那麼驕傲、那麼熱烈,毫無疑問,她必須回答“喜歡”。
可是,阿檀卻咬著嘴唇,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個柔軟而羞澀的笑容,並不回答他。
這個不要緊,不妨礙秦玄策自顧自地下了論斷:“我早知道,你對我百般愛慕,日夜勾引,從來就沒正經時刻,很不像話。”
胡扯,這個男人可真不要臉,阿檀氣得目瞪口呆,連反駁的話都忘記了。
秦玄策見阿檀不回答,愈發驕矜起來,下頜抬得高高的,大將軍就連不要臉的時候,語氣也是充滿了威嚴:“好了,從今往後,我許你勾引我,無需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在我麵前……”
他伸手攬過阿檀的脖子,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口,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如同耳語一般:“你可以格外輕浮一些、放縱一些、嬌氣一些,總之,我許你,怎麼樣都可以。”
誰要勾引他!阿檀差點被他氣哭了,憤怒地捶了他一下:“胡說呢,我才沒有那樣,您儘在汙人名聲。”
那一下捶得,就似小鳥的爪爪在秦玄策的肩膀上撓了一下,癢癢的。他已經忍耐了許久,始終精神抖擻,劍拔弩張,眼下再也無法忍耐,順勢抓住阿檀的手,繼續低低地道:“比如這會兒,你可以偷偷地……”
偷偷地?偷偷地什麼?阿檀的腦袋被熱氣蒸的,迷迷糊糊的,被他拉著,幾乎跌到他身上,一不小心,就觸了某處。
嚇得阿檀就像被雷劈了一般,跳了起來,瘋狂搖頭:“不行不行,大夫說了,清心寡欲,靜心休養,不可……那個、不可那個!”
最後兩個字,實在說不出來,她的眼角都紅了,淚珠將滴未滴的,恰似海棠春雨。
秦玄策深深地吸氣、再吸氣,他仰著頭,喉結上下明顯地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噓,小聲點,就在這裡,反正他們不知道,逮不住,阿檀,過來。”
他剛剛洗了頭,頭發濕漉漉的,有一綹垂了下來,淩亂地搭在臉頰上,水珠從他的額頭滴下,沿著鼻梁滑落,他的鼻梁又高又挺,高貴而粗野,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錯在一起。
這個男人,霸道得過分、也英俊得過分呢。
阿檀扭扭捏捏的,眼睛裡含著春水,看他一眼,又轉過臉去,嬌嬌怯怯地道:“怪不好意思的,二爺,您把眼睛閉上。”
她害羞起來的模樣特彆可愛,就像小鳥,幾乎要把腦袋藏到翅膀下麵去,毛絨絨、軟乎乎。
秦玄策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心裡想著,她會怎麼做呢?身體一陣燥熱,汗流得更急了。
“阿檀……”他喃喃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