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珍珍這天傍晚,在天邊隻餘下個鹹蛋黃顏色的太陽時,就跪在了三太太房間門前。

三太太,既珍珍和許少庭現在這具身體的母親,坐在廂房裡悄悄的拿帕子抹眼淚。

許少庭之前諷刺了句那老太太,把這位母親嚇得捂住他的嘴,眼珠子瞧了一圈,像是隻偷偷摸摸的老鼠。

隨即她貼著自己兒子耳朵,聲音壓的更低了:“庭哥兒,你不能這樣說老太太,況且她對你總是好的,畢竟你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

珍珍站在一旁豎著耳朵,小姑娘聽罷,也學著剛剛哥哥模樣,冷冷的哼了一聲。

兩人去看她,她張嘴,隨即學聰明了,跟著母親那般說話壓低聲音:“是啊,哥哥,媽媽這點倒是說的很對,不然……”

原本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嘲諷的嗬笑一聲,她眼中冷冰冰的:“一頂不孝的帽子壓下來,就算宰殺了你,誰又能說個不對。”

本就是進入初秋的天,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冷下去,院子裡枝頭上都快禿了頭,落的葉子日日增多,小丫頭們每天打掃,便都能讓許少庭聽到她們抱怨這天越來越冷。

許少珍這話出口,房間中溫度不知是不是錯覺,許少庭隻覺得周圍更冷了。

他見識了今天這一場“大戲”,可不會覺得小姑娘這話說的誇張。

反而,他深刻的明白了,這就是事實。

因此他不知是該誇讚珍珍,小小年齡就能說出這樣的話,倒也很有幾分針砭時弊的風骨。

還是該先替自己再流幾分眼淚,怎麼就重生到了這樣一個時代。

現在,許少庭也不知自己出於什麼樣的心情,憐憫是有的,害怕也很有點。但是他選擇了陪在“母親”的身邊。

珍珍和母親在他房間呆到外間隻剩餘暉,就有個老婆子上門提醒,七小姐該去跪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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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跪了半個時辰,再站起來,是被許少庭抱進的屋。

到了時間,那婆子不知從哪裡又冒了出來,笑著說:“時間夠了,我這就去回稟老太太。”

這老婆子前腳走,母親擦了把眼淚鼻涕,從拔步床上跳下來踮著小腳一路的跑到房間外。

許少庭緊跟其後,隻見小姑娘被丫頭扶著,站了一半身子便一歪要往下倒。

母親比丫頭手快,匆匆的去抱女兒。但這十三歲的女兒已經和她差不多高,這裹著小腳的枯瘦婦人連女兒都抱不動。

許少庭再也忍不住,三兩步上前,從這婦人懷裡把小姑娘抱起來。他全靠憋著一口氣,踉踉蹌蹌的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小姑娘送進了房間裡的床上。

珍珍躺在床上,除了兩頰不正常的紅暈,其餘臉色都白的嚇人。

婦人著急的跟過來,抽出帕子給女兒擦額頭的冷汗。

都這麼焦心了,還不忘抽出一嘴:“少庭,你下次不能這樣了,於理不合。”

許少庭正累的坐在床邊喘氣,至於婦人的話他全當耳旁風,聽到了也當沒聽到。喘了好一會兒氣,許少庭就準備回自己房間吃飯,走之前,他彎腰摸了摸珍珍腦袋。

婦人見許少庭這動作,條件反射的要說上一句,這時小丫鬟掂著食盒來送飯,細聲細語的說:“老太太說了,七姐兒肯定沒辦法來吃晚餐了,這個月就在屋裡吃了吧,三太太也彆來了,好好照顧七姐兒吧。”

她咽下要說兒子的話,看向丫鬟,臉上並無什麼多餘表情,而她慣常是這個樣子,看著既嚴肅又木訥。

這婦人用這樣的一張臉,對小丫鬟說:“知道了,你去告訴老太太,七姐兒知道錯了,還是老太太對她好,心裡記著她呢。”

說完,還拿了個銀瓜子之類的玩意,塞到了小丫鬟手裡,那小丫鬟就露出笑,手腳勤快的把食盒中的飯菜擺了桌。

走之前也回道:“三太太放心,我一定把話帶給老太太。”

目睹全程的許少庭,喃喃自語:“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這上演古裝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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