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老太太,大老爺和他正房太太,二老爺和正房太太都在這裡了,最小的四老爺則在歐洲遊學,因此沒出現在許家吃飯的那正廳裡。
許少庭就發現這次的人聚在一塊,還是他來了之後,難得見到不是一大家子拖兒帶女的幾十口人聚會了。
對著許懷清,許少庭把自己的臉都憋紅了,那一聲爸爸也喊不出口。
許懷清也未注意到這點,送走兩個小胖墩,許少庭就被珍珍拽著,跟在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的許懷清身後,來到了這裡。
許少庭瞄著坐著的那幾個人,張氏站在老太太身後,另外兩房太太站在各自的爺們身旁,你猛地一看,還以為這二位太太是張氏同父同母的姐妹。
她們都穿同樣式的褂子,隻是顏色不一樣,頭發都是盤在腦袋後,臉上神色說不上是冷漠還是更接近木訥,不過總帶著些仔細小心的神情。
這襯托的廳裡那位旗袍女郎更加與眾不同,也更加的美豔動人。
許少庭踏進來第一步就小聲問珍珍:“穿旗袍的姐姐是誰?”
珍珍納罕極了:“那是小姑姑啊,哥哥,你……”
珍珍想到一個可能,瞪大了眼睛看許少庭:“你是不是落水後,腦子摔壞了?”
許少庭隨口扯謊:“嗯,醒來後,是很多事很多人都記不清了,所以你要多提醒提醒哥哥。”
珍珍機靈鬼似的,眨眨眼,就笑嘻嘻的答應了:“那你也要做個好哥哥。”
許少庭便道:“你希望我做個什麼樣的哥哥?”
他以為會聽到小姑娘說些什麼,寵著她,保護她,或者給她零花錢之類的話。
這小姑娘卻期盼的看著他:“我想哥哥你可以聽爸爸的話,想哥哥你能成為爸爸這樣的人。”
許少庭愣住,他心道,那你爸爸是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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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許少庭詢問的那旗袍女郎,名為許嫣然,是許懷清同父異母的妹妹,親媽死的早,就抱在了老太太身旁養大。不過老太太對自己親生女兒都不怎麼瞧得上,對這非親生的更是一般了,更不可能親手養育這女孩。
許嫣然便是由婆子丫鬟帶大,和老太太感情也隻比陌生人強點,和大老爺、二老爺更沒什麼感情,唯獨和年齡接近的許少庭是真有些兄妹情分。
待到許懷清一日比一日的優秀,許嫣然這兄妹情裡,還夾雜了不少崇拜。
許嫣然從兄長帶著兩個孩子踏進來,就也在打量那瘦弱少年。
最早是這孩子還小的時候,她抱過他,那時尚且可以給這孩子一個純真可愛的評價。
等四年前回上海,見過十二歲的許少庭,和這孩子聊了兩句,閱人無數的許嫣然就很失望了。
她向來瞧不上張氏,曾很不解的問許懷清:“三哥,你為什麼要娶這樣一個妻子?”
許懷清明顯是有一肚子話要說,最後對她隻一句話的回答:“阿五是我的責任。”
這話許嫣然琢磨了琢磨,她既動容又歎息。
她想,三哥,那誰又來為你的幸福負責呢?
等見過十二歲的許少庭,許嫣然再次提出她曾說過的話:“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應該考慮和她離婚。”
“她這輩子便是如此了。”許嫣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