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在,珍珍想到離開母親這四年,她在香港過的生活,嫣然姑姑對她在教育上相當嚴格。但除此之外,無論生活上,還是與她日常相處,對她都是極好的,也向來不舍得讓她受委屈。
比如同樣的事情,嫣然姑姑斷不會任由這些個人如此懲罰她。
嘩啦一聲,珍珍把桌上的毛筆硯台推到了地上。
這後宅子裡,女人們做什麼都輕手輕腳,乃因為遵循的是“女子貞靜”是為美好。隻要你性彆是女,甭管天性如何,在這裡都要統一的扔進爐子中,用烈火去燒,用巨錘去打磨,最後無論高低胖瘦,全部煉化成個千篇一律的模樣。
老婆子和許張氏都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老婆子更是不讚成的說:“七小姐,你這樣子可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連最小的十一小姐,都比您懂事。”
珍珍隻看向許張氏,她的母親。
她似是心灰意冷,漠然問道:“媽媽,你就看著他們這樣對待我嗎?”
許張氏因為女兒的舉動,眉頭早就皺成了一團。
這總是稍顯木訥的婦人,此刻顫聲說道:“我是你媽,我怎會害你,可你——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珍珍還要再說,房間外,傳來女子嬌俏的笑聲,是人還未到,那股子笑意先傳到了屋內每個人耳朵中。
許張氏還未反應過來,就直覺般的豎著耳朵,等兩道高挑身影停在房間外。一個丫頭殷勤推開房門,日光如數傾儘了屋。光芒裡先是個穿絳紫色旗袍,踩著黑色高跟鞋的窈窕女郎進了屋。
許張氏身旁立即刮起陣小風,她眼睜睜的就見自己女兒乳燕投林般的衝過去,一頭栽到那女郎懷裡。
女郎嫩白的雙臂展開,抱住這小少女,“哎呦”的笑了聲,嬌嬌的說道:“我的小祖宗誒,你都這麼高了,我早就抱不住你啦。”
珍珍不管不顧的摟著這摩登女郎,興奮喚道:“姑姑,你來看我了嗎?”
這窈窕女郎身形一側,讓出身後一個人,那道頎長身影猝不及防的,便清晰的映在了許張氏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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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少庭一張羅漢椅躺現在的這個他,是綽綽還有餘,於是故事講著,兩個小胖崽就爬上了椅子。
許少庭左擁右抱了兩個娃娃,入手軟軟的兩坨,還有點奶香味,他不禁心情大好,平生頭一次感慨,小孩子也還是很可愛的嘛。
許懷清踏進這院子,見到的就是個瘦伶伶的少年半躺在羅漢椅上,身體兩側窩著兩個圓溜溜的胖娃娃。
那少年左右兩手攬著胖娃娃,有模有樣的用手拍著小孩的背,嘴裡嘰嘰咕咕,張嘴閉嘴說個不停。
他說的太過入迷,兩個小孩聽得也很上癮。許懷清抱著珍珍走到了這少年麵前,聽了好幾句少年說的話,才明白他是在給小娃娃們講故事。
許少庭正眉飛色舞的講道:“蕭炎的血不小心滴到了戒指上,一陣白煙冒出來,煙霧還未散儘,裡麵便出現個白發長眉的老爺爺。”
珍珍摟著父親脖子,坐在父親臂彎中,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三人組合,竟是沉浸在了什麼話語裡,沒一個發現他們的到來。
“哥哥!”珍珍喊道,“你快抬頭看看,是誰回來了!”
說罷,小姑娘晃晃身子,顧不得膝蓋疼,從父親懷裡跳下來,也湊到許少庭身前,巴巴的問:“你們在做什麼,聽著怪有意思的,也帶我一個唄。”
許少庭講故事正講的上癮,一部《鬥破蒼穹》講的他又回想起,當年和好基友總結這部打臉逆襲名著節奏的日子。
他講的過程中,也很是感慨,這節奏真不是普通的好,那真是保證這章受了欺辱,下章就逆襲打臉,加上由他講出來更加口語化,就算是小朋友也能聽懂。
來自百年後的經典網文作品,也怪不得百年前的這倆小胖墩聽得都入迷了。
被珍珍打斷了,許少庭還有點意猶未儘,他抬頭,許懷清與他四目相對,倒是吃了一驚。
沒看到他的麵孔前,許懷清遠遠看去那躺在羅漢椅上,如同一隻乾巴巴鹹魚似的少年,心中歎息,竟然瘦到了這種地步了,一身長袍都撐不住,躺在那裡也能看出來衣服下空蕩蕩的一片。
可他的兒子才十六歲啊,這是一點朝氣都沒有了。
但當他抬起頭,許懷清對上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眸中少年自得神氣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收斂,眼中映著瑣碎的陽光,笑吟吟的看著他。
許懷清心底不禁愣愣的想,這還是四年前他見到的那個目光無神的男孩嗎?
許少庭也在看眼前這青年,頓時就移不開了目光。
他竟然看到了西裝襯衫領帶,還有皮鞋手表。
這還是個大帥哥,許少庭看著麵前這人一襲灰藍色細條紋西裝褲,上麵是整潔的白襯衫配著時髦收腰的同樣灰藍細條紋西裝馬甲,同款的西裝外套這人沒有穿,正搭在臂彎裡。
眼前這位的一身裝扮,許少庭怎麼看都是個現代人,他自從來到這裡,除了見過幾個姨太太穿旗袍,入眼都是褂子長袍,要不是男子都留著短發,他最開始還以為自己穿到了古代了。
這穿著西裝的青年低頭,許少庭抬頭,男青年頭發儘數捋在了腦後,露出一張清雋溫潤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