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癡癡一笑,想哭又哭不出,將臉埋進掌心。
手機鈴聲劃破寂靜,響徹房間。
過了足足半分鐘,林善拿過來看,是肖霖。
肖霖約她在之前那家咖啡廳見麵,林善本想拒絕,去那兒勢必要經過栗子街,不期然回憶起之前的種種。
但轉念又想,刻意回避才更難以淡忘,不如直麵迎視,何況她一旦離開,不會再打算回來,就當走個過場告彆。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肖霖喝下一口咖啡,試探地看著她。
林善撥弄碗裡的勺子,看著窗外的神情呆滯,她在想當初若是聽取肖霖的建議,讓關嘉謠離得遠遠的,現在會是什麼局麵。
後悔的事不能多想,隻會徒增傷悲,林善將視線收回。
她對肖霖說不上熱情,他的家庭擺在那兒,也是她不想接觸的。
但作為簡單的朋友關係,她顯得很平靜:“我今晚就走。”
肖霖問:“去那兒有照應嗎?”
“我有以前的朋友。”
他繼續說:“生活方麵,你有困難的話……”
“謝謝,我自己有打算。”
肖霖看了她片刻,知她心中下了決心。
“既然離開了,祝你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謝謝!”林善真心致謝,最後留了話,“如果以後你來找我,我還是會裝作認識你的。”
肖霖笑笑。
當晚,林善訂了近淩晨的火車票,啟程北上。
她僅提著一隻箱子,從旅館出來,夜遊大街,任由初秋的晚風將眼中沁出的淚吹乾。
隨身攜帶的手機放在兜內,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充電,這兩天卻出奇地安靜,估計那邊已不在主人手上。
她站在街頭停下,終於正視那一串號碼,將未接來電翻了許久,主動撥了過去。
回應她的是意料之中的忙音。
林善將手機收好,繼續往前走,直到前方可以打車,她招了一輛去火車站。
離上一次來不過幾天,心境完全天翻地覆,林善目不斜視,任何熟悉感也不想找,直接往候車廳走。
廳內不少乘坐夜車的人,或形單影隻,或成雙成對,在座位上等待班次。
淩晨時分,林善隨著坐過夜車的人流,一齊檢票進站。
她忽然想起,一年之前,差不多也是這種時候,為了躲避債務,她跟關嘉謠連夜來到這兒,以為能重新開始新生活,卻沒想到跳下去是個火坑,如今隻剩她一人漂泊於世上。
夜間站台高冷風大,林善裹緊自身,等列車停靠在邊,進車廂找到座位坐下。
發車之前,她打開微信,找到那個曾被她置頂的聯係人,打開聊天框,瞥見最後一次他發送的內容。
“你對我不公平。”
再往上,是他那幾天得知事情後,依次發來的消息,多達上百條。
“我都知道了,你彆哭,我不當兵了,我馬上就回來陪你。”
“這件事你可以恨我爸,但你不能恨我。”
“我做逃兵了,你信不信?”
“被我爸的人控住,暫時回不來,但你放心我能逃出來的。”
“我仔細想過你以前說的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接個電話行嗎?我求求你了。”
“彆說你打算一輩子不理我,這事我知道說道歉也沒用,我現在想聽聽你的聲音行嗎?”
“在山莊那兒你答應我的話,我也不求你承諾了,隻求你彆不搭理我,給我回個消息,否則我聯係不到你。”
……
一眼往下來,沒有任何一句不讓她動容。
林善眼睛乾澀,已經流不出一滴淚水,她低頭捂臉片刻,再一次看消息,自動滑至底部,回到他最後說的那一句。
“你對我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多了,她安慰自己,生與死本就不公平。
就當她也連著被一塊扼殺了。
手指輕觸屏幕,她在框內打字,幾次硬下心想言辭,又忍不住軟下來,最後修修改改許久,才終於落下一段。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以後請你彆再來纏著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也請你忘記我曾經說過的話,那都是安慰你可憐你,並不是真的喜歡你。做事衝動不計後果,無法指望成熟穩重,找借口做逃兵不缺你一個,從今以後你做任何決定都是你的行為,跟我無關。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可能了,再見。”
按出發送的那一刻,林善眨了眨眼,才發覺眼底朦朧,有關於他的情感釋放出來,還是控製不住難受。
最後,她點進他的資料,將他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