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先停一下。”夏民主道,“你倆說得再有理也沒用,得問問那個楊忠軍,萬一他已經有對象了,你倆豈不是白爭執了。”
小寒眼中一亮,“對啊。楊忠軍和立夏一樣大,去年就回來了,還考上大專,他們家親戚鄰居肯定會給他介紹對象,指不定現在都結婚了。”
“不可能!”立夏道,“他結婚不告訴我?我去找他。”說著,就往外走。
小寒連忙問:“你去哪兒找他?”
“前門大街。”立夏說著,朝車子走去,“你不準跟來。”
“三哥,彆去了。”
立夏猛然停下,扭頭一看,“明敏?你,你都聽見了?”
“你和三嫂都快打起來了,我能聽不見麼。”夏明敏本來是有些難過,聽到小寒說“五個婆婆”又想笑,“剛才明佳都和我說了。他不是嫌我學曆低麼,我也考農業類學校。”
立夏停好車子,道,“他不值得你這樣做,明敏。”
“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我自己。”小寒把夏明敏的長發剪短,夏明敏到廠裡,誰見了誰誇她變漂亮了。有人得知她今天去相親,就和夏明敏說,你長得好,大伯還是市長,一見就成。
夏明敏想的是,如果對方長得過得去,人還知禮,就和他處處看。做夢也沒料到是人家拒絕她,理由還是學曆太低。
夏明敏想說對方,你不就是個大專生,有什麼了不起,我三哥還是本科生,也沒嫌棄過我嫂子。然而,話到嘴邊,想到小寒說她今年能考上,就沒好意思說出來。但她心裡也憋一口氣,卻不知道該怎麼出來。
明佳的一番話像出氣口,夏明敏也知道該怎麼辦了,“我能考上中專,你再去找那個楊忠軍。三哥,現在去找他,他不嫌棄我,他家五個婆婆也會嫌棄,就像大媽嫌棄小寒嫂子。”
“他媽敢嫌棄你,你們就回來住。”立夏道,“正好你爸想招個上門女婿。”
夏民生跟著點頭,“立夏說得對。”
“對什麼對!”樊春梅朝他身上一巴掌,“沒聽立夏說,人家家裡就一個兒子,你把人家孩子弄來,人家不跟你拚命才怪。”
小寒心中忽然一動:“二嬸一說我又想起一件事,楊家先生四個閨女,拚到第五個才生個兒子,說明他父母非常重男輕女。明敏要是嫁過去,頭胎生個閨女,也得繼續生,直到生出兒子為止,不然就得離婚。”
“韓小寒!”立夏轉向小寒,“你咋啥事都能想到呢?有這個工夫,就不能去看會兒書?”
小寒高昂著頭,“不能。”
“信不信我打你?”立夏走向她,揚起巴掌。
樊春梅連忙攔住,“你乾什麼?打人打順手了。”
“二嬸,彆攔著,他敢打,我頭割下來給你當板凳坐。”夏明義見長輩都出來了,也抱著根本不困的囡囡走出來,“耍花腔呢。”
樊春梅看看立夏,扭頭看看小寒,見小寒抿嘴笑,鬆了一口氣,“你們這倆孩子,真是的。”隨即看向夏民主,“大哥,你看這事?”
“明佳是怎麼想的?”夏民主問。
明敏這事一出,夏明佳不敢有彆的想法,“我和我姐想的一樣。”
“那就把明珠住的房間收拾出來。”夏明義道,“趁著今天暖和,今兒收拾吧。過兩天再來個倒春寒,說不定還會下雪。”
蔡紅英:“那把囡囡給我。”
囡囡並沒有跟她媽,雙腳落地就朝小寒跑去,抓住小寒的手,仰頭看著立夏。
小寒不懂,“你看他乾啥?囡囡。”
“怕我打你。”立夏撇嘴笑笑,彎腰抱起小孩兒,“你嬸嬸疼值了啊。”隨即就說,“二哥,我去書店看看有沒有資料書,給你們買幾本。”
小寒:“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在家好好歇著吧。”立夏抱著囡囡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二哥,二嫂,小寒有點不大舒服,書房你們自己收拾。”
夏明義沒好氣道:“知道了,不會累著你媳婦兒。”隨後就說,“小寒,回屋呆著去,不然等高材生回來,一準以為我讓你幫忙乾活。”
“那我回屋看書了。”小寒道。
夏明義擺擺手,去吧,去吧。
人的精力有限,明敏和明佳白天上班,晚上根本沒精神看書。樊春梅和夏民生商量一晚,就把倆閨女的工作辭了。
食品廠的人都認為樊春梅瘋了,因為此時升職是按照工齡來的,明敏再乾一年就能升小組長了。樊春梅對外說倆孩子身體不舒服,醫生建議好好養養,旁的一概沒說。
食品廠的人聽她這樣講,認為姐倆得的是女人病,很是同情樊春梅,也就再也沒問過。
姐倆每天早上跟小寒一起買菜,回來就窩在書房裡背書算題,晚上再和夏明義一起看書。夏明義初中畢業,有點底子,偶爾夏明仁沒空,就由他教明敏和明佳。
不知不覺,時間到了四月份。小寒把厚衣服收起來,換上立夏給她買的春裝,田蓉的肚子也大的隻能穿撐變形的秋衣,披著外套。然而,在這期間,田蓉的媽一次沒來過。
四月二十三,周日,小寒和明敏買菜回來,便看到樊春梅坐在田蓉門口,腿上還放個針線筐,針線筐裡還有棉花。
小寒不解,“二嬸,馬上就夏天了,你咋把棉花拿出來了?”
“二嬸給大嫂的孩子做棉衣服。”立夏沒出去,留在家裡洗被單,一邊晾被單一邊說,“二嬸說小孩得穿厚點。”
樊春梅點頭:“這些東西本來都是孩子的姥姥準備的,我以為小田的媽給她做好了,今天一問才知道沒做。你大嫂做了抱孩子的被子,以為天暖和了穿不著棉衣,也就沒做。我先做一套,下午再回娘家找幾件小孩的舊衣服,就夠孩子穿的。”
“為啥還要舊衣服?”小寒不懂,“沒布票了?我和立夏的布票還沒用”。
樊春梅:“不是,穿舊衣服的孩子命賤,神鬼不侵。”
“和賤名易養活一個道理?”小寒問。
樊春梅想想,“差不多。”
“那您真夠迷信的。”小寒往四周看看,“爸不在家?我就說爸要是在家,聽我這麼說不可能不出來。”
樊春梅瞥她一眼,笑道,“你爸在家也不會說,這可是他孫子,寧可相信,也不敢不信。”說著,轉向田蓉,“孩子大了,這些衣服彆丟,留著給小寒和立夏的孩子。”
“我們還早。”立夏擦擦手走過來,環住小寒的脖子,“等我們家的出生,衣服就放壞了,不要給我們留。”
樊春梅:“你打算七老八十再生?”
“那不能。”立夏道。
樊春梅:“那就能穿。”
“我——”
小寒朝他腰上擰一下,不讓他再說,“大嫂,你媽是不是因為忙得沒時間過來?”
“不是。”夏明仁也在家,“我嶽母每周末都回娘家,幫她兩個弟弟帶孩子。”
小寒張張嘴,“當我沒問。”
田蓉苦笑,“你以前說,我死了她的眼皮都不會眨一下,我還不信你。沒想到……她不來也好,我耳邊也清靜。”
“那你還能清靜一段時間。”小寒道。
夏明仁看向小寒,“你的意思你大嫂生了,她也不過來看看?”
“你等著吧。”立夏道,“你不信?今天去找你丈母娘,跟她說咱媽不在這邊了,大嫂快生了,希望她來伺候大嫂坐月子,我敢保證,大嫂出月子之前她都不會來。”
樊春梅看一眼田蓉,見她很失落,生氣道,“你媽現在怎麼這麼不講究?”
“不是現在不講究。”立夏道,“是一直不講究,大嫂現在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