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洛克特的反對者?”
“不,我的兄弟是他的反對者。”
“他現在怎麼了?”
“死了,因為組織反對洛克特,失去了收入來源,後麵被幫派分子打死在了街邊。”
“太慘了,那你是他的支持者?”
“不,我的叔叔是他的支持者。”
“那他現在怎麼樣?”
“死了,因為支持洛克特給財團減稅、削減人力的政策,被財團解雇了,一分賠償金沒有,被財團的公寓趕了出來,去年冬天已經凍死在路邊了,屍體都被清道夫拉去燒了。”
“太慘了,那你原本是支持洛克特還是反對洛克特?”
“我既不支持他,也不反對他,我隻想要他死。”
“太好了,我們是一派的。”
“新消息,洛克特也是死在了街邊,被清道夫發現的,清道夫不敢燒他,把他抬回了市長府。”
“你覺得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壞消息?”
“我判斷不出,我隻感覺世界如此美妙,想開瓶酒慶祝一下。”
“我還有點錢,我們可以一起買瓶酒慶祝一下。”
“有人知道新市長是誰嗎?”
“總是內閣或者財團的某個老爺吧。”
“好像就是電視裡這小子。”
“他是誰?洛克特的狗腿子嗎?”
“網上說和洛克特關係不好,洛克特的反對者。”
“反對派,反對派,這個我知道,嘿嘿,洛克特以前也是反對派。”
“這小子看著有點眼熟啊,以前是不是來過咱們這。”
“你彆說,看著真眼熟。”
“那他能讓咱吃上一口飽飯嗎?新鮮的也行,我想吃點不餿的東西。”
整個餐廳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此刻,電視裡的身影正好結束了有關前市長的發言,他抬著頭,目光仿佛穿過了屏幕,看到了注視著這屏幕的每一個人,
“接下來,應該是我就職演說,市長秘書處的同事為我準備了一份非常好的稿子,用以闡述我的執政目標,文筆優美,措辭考究。
“這份演講稿可以讓沒有什麼演講才能的我,也能說出一些動人心弦的話語。
“但我的一位前輩告訴我,真正有效的演講,不在於文筆的華麗,而是你在講述自己內心,
“當你與台下人的所思所想都同步的時候,你的語言再簡單平凡,站在台下的人,都能認真聽你講話。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著這個機會,和大家聊聊吧。”
他頓了頓,繼續道,
“我相信很多人,尤其是混亂街區的人,應該都見過我,我們一起買過包裝肉。
“在擔任糧食部長這幾年裡,我把咱們城裡的所有包裝肉都吃了一個遍,老實說,北邊的確實比南邊的好吃,市中心的餿味確實要比城邊上的輕一些。
“但我們都知道,沒人喜歡吃包裝肉。
“我們吃這個,隻是因為想活著,哪怕得病,哪怕痛苦,也想活著。
“所以,我的執政目標也很簡單,那就是‘活著’。
“隻要我還活著,我就會竭儘所能,讓明特市不會有人凍死,不會有人餓死。
“我知道,這個目標很難,但是我會努力的實現它,也相信它一定會實現。
“謝謝。”
整個‘演講’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伴隨著最後一句話的結束,整個電視屏幕裡的畫麵也靜止了下來。
“他在開玩笑嗎?”
人群中有人問道。
“看起來不像。”
“政客嘛,裝的多像都是可能得,他總不能真吃包裝肉吧。”
“我好像遇見過他,和他一起吃過。”
人群再次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反對,人們隻是靜靜的看著,低聲議論著。
――
一片廢棄的樓宇間,憔悴的母親用棉被裹緊了購物車裡熟睡的兩個孩子。
“那是維科先生嗎?”
她轉過視線,看向丈夫手中手環裡的畫麵。
“好像是,”
丈夫安靜的注視著那畫麵,“他更瘦了。”
――
第五十三街區,巨美多餐廳
穿著簡單長褲夾克的女人推開了餐廳的門,走到了餐廳的角落裡,坐在了正在角落裡一直在安靜看書的黑色夾克男人對麵,微笑道,
“索特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希雅,您應該已經知道了,我來自荒野。”
伴隨著她的話語,黑色夾克男人緩緩合上了手中的書籍,露出了封麵上的花體字,
《在巨美多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