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無儘的黑暗裡,散發著淡淡光輝的圓盤照亮著前路。
血色的紙蝴蝶揮舞著翅膀,飛向黑暗深處,一大一小兩人快步跟在蝴蝶後麵。
在那寂靜的黑暗中,時不時響起尖銳的咀嚼啃食的聲音,仿佛催命的符咒,回蕩在兩人的耳畔。
紅發女子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圓盤,小心的跟著蝴蝶飛舞的軌跡在這黑暗中快步行走。
她腳下並沒有任何接觸的平台和地麵,而是一片虛無的虛空。
在從教堂的門外跳下來之後,她並沒有在教堂外那靜寂的黑暗中下墜,而是仿佛被某種奇特的力量拉著,向上漂浮。
不過在這漂浮過程中,她再也沒有看到過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教堂,周圍隻有無儘的黑暗,還有黑暗中的同行的散發著點點血色光芒的蝴蝶,和蝴蝶旁與她一同飄舞的小少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開始緩緩下沉,又感覺自己是完全翻轉了一百八十度,由頭朝上變成了頭朝下,所以原本向上漂浮的感覺變成了下沉。
錯亂的空間擾亂了她的感知。
但很快,她和身旁的小少年就‘踩’到了‘道路’上。
這條道路並沒有形體,依舊是無儘的黑暗,他們就踩在這黑暗上,在紙蝴蝶的帶領下繼續前進。
在這無儘的黑暗中,手電筒發出的光輝會被完全吞噬,隻有超凡物品的光芒,能短暫的照亮黑暗中的部分物品,所以她拿出了自己的圓盤,作為簡單的‘照明工具’。
不過她身旁的小少年阻止了她照亮左右看一看的想法,隻是讓她將光芒跟著前麵的紙蝴蝶。
“這黑暗中好像有非常危險的怪異。”
她低下頭,低聲道。
“它們不會攻擊我們,”
何奧似乎了解她心中的憂慮,輕聲說道,“我們現在雖然看不到道路,但是的確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這個空間的怪異應該不會攻擊走在道路上的生命,跟著蝴蝶走,不要左右看。”
此刻在他的靈視視野中,周圍並不是寂靜的黑暗,而是密密麻麻的扭曲圖案,它們堆疊在眾人的腳下,頭頂,身後,密密麻麻,不斷的扭曲蠕動著。
隻有眾人所站的空間,保持出了一小片狹長的空洞。
而維持著這空洞的,就是前方血色蝴蝶在無形中散發出的某種‘光輝’。
這光輝並沒有任何實際上的力量,而是激活了某種似乎是底層規則的東西,打開了這條‘秘密通道’。
這條路並非是紙蝴蝶開辟的,而是一直存在於黑暗中,是這個黑暗空間‘規則’的一部分,隻要走在這條路上,那些處於黑暗中的‘怪異’就不會攻擊他們。
“你剛剛為什麼說,這是有人布的‘局’?”
這黑暗的寂靜中傳來的咀嚼聲似乎讓紅發女子有些不適,她低下頭,小聲問道。
“排除掉洛克威隱藏的力量,你覺得,這座教堂明麵上的最強者會在教堂裡嗎?”
何奧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聲問道。
他的聲音平靜而溫和,驅散了紅發女子心中的些許陰霾。
“不在,”
紅發女子下意識答道,然後她停頓片刻,仿佛思索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有情報顯示這座教堂明麵上最強的‘主教’,已經離開了教堂。”
“所以這就是你敢進入這座教堂的底氣?”
何奧跟著蝴蝶,隨口問道。
“嗯。”
紅發女子點點頭,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是進一步解釋道,“那個主教是教堂明麵上唯一的b級戰力。”
何奧扭頭看了紅發女子一眼,她的那把飛刀似乎是接近b級的超凡物品,隻是她本身的實力太弱。
如果教堂裡真的隻有c級的戰力的話,憑借情報優勢和永恒舊教的人吸引火力,拿著那把飛刀,她還是能闖一闖的這個教堂的。
如果雇主給的錢夠多的話,按照傭兵的習性,她接這個任務也是很合理的。
畢竟傭兵本身乾的就是刀口舔血的工作,隻要錢夠,哪怕隻有一線生機,他們都願意上。
“但事實上,”
何奧收回目光,看著前方的黑暗,接著說道,“那個主教恐怕現在就在這個教堂的核心區域。”
紅發女子:“啊?”
“最開始我的推測和你一樣,”
何奧平靜的開口,
“永恒舊教進攻教堂的時候,我在外麵看過他們的人手,他們來的強者並不多,大多數都是c級和d級,領頭的隻是勉強b級。
“雖然邪教徒普遍會通過獻祭增幅實力,但是兩邊都是邪教,兩邊都增幅,那就約等於沒有增幅。
“所以我那時候就判斷,這個主教堂裡除了那個強大的護盾以外,內部很大可能已經沒有特彆強的強者,或者說,內部的強者,大概率已經被永恒舊教想辦法‘引走’了。
“至少在永恒舊教的人眼中是這樣,所以他們才會隻帶著這些人就來突襲。
“而進入裡側教堂之後形成的‘迷宮’房間,仿佛也印證了這種‘認知’,
“如果掌握絕對優勢,主教堂裡的永恒密教信徒似乎並不需要開啟這種‘拖延時間’的戰術,”
說到這,何奧停頓了一下,“直到我在剛剛的教堂裡看到了洛克威。”
“洛克威?”
紅發女子一懵,她看了一眼前方的血色紙蝴蝶,“他不是來抓艾莉絲的嗎?”
“是啊,他是來抓艾莉絲的,”
何奧輕輕點頭,然後他隨即問道,“你覺得洛克威強嗎?”
“強···”
紅發女子臉上表情一滯,如果那都不算強,什麼算強?
然後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少年。
好吧,這個更強。
何奧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但是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接著問道,“順著我們剛剛推理,如果這座教堂最強的人已經離開了,那麼如此強的洛克威,現在留在教堂裡應該是什麼‘職責’?”
紅發女子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懵,然後在短暫的思索後,她沉聲道,“主負責人?”
“是啊,他應該是留守教堂的主負責人,理論上這個教堂留守的最強者,但是他卻並不在真正的核心區域,而是跑出來抓逃跑的艾莉絲,”
何奧轉過頭來,笑著問道,“那這個時候,核心區域應該是什麼狀態?”
“無人值守?永恒舊教的人可以長驅直入?”
紅發女子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然後她有些茫然的說道,“可是洛克威不是永恒舊教的間諜嗎?難道艾莉絲不是他自己放出來,自導自演給永恒舊教讓路的戲碼嗎?”
她是聽到了何奧和洛克威的對話的。
作為一個內奸,洛克威不就是應該給自己的‘真正隊友’讓出位置嗎?
“正是因為他是永恒舊教的間諜,才不能這麼明顯的放水,”
何奧平靜的搖搖頭,
“畢竟他走到這麼高的位置,可並不容易,
“正是因為他是間諜,所以他更應該恪儘職守,與永恒舊教的人一場‘鏖戰’後被打成重傷,才能證明他對永恒密教的忠誠,
“畢竟在他留守的情況下,教堂被攻破,他無論如何都會被追究責任,這時候重傷賣慘,表明忠誠,然後誇大戰績,渲染舊教的強大,而非自己的弱小,才是正確的做法。
“從他和我們戰鬥時並沒有一開始就拿出永恒密教的獻祭之法來看,他現在還並沒有暴露自己的想法。”
“那艾莉絲的逃出其實是一場意外?”
紅發女子思索著說道,“他為了維持裡側教堂的穩定,所以不得不來尋找艾莉絲?”
通過和艾莉絲的短暫接觸,她也意識到了艾莉絲在這個教堂裡可能擁有很高的權限。
艾莉絲的逃走可能會對裡側教堂的穩定造成影響。
“艾莉絲有威脅,但是不夠有威脅。”
何奧搖搖頭,他笑著輕聲問道,“你在一路穿過那些迷宮房間裡,有發現房間崩碎的情況嗎?”
“沒有。”
紅發女子搖搖頭。
然後她又下意識的瞥了一眼何奧。
那些房間裡的詭異都強的離譜,她見到的唯一的破碎的‘房間’,是剛剛被何奧和洛克威活生生打碎的教堂。
她到現在也理解不了,他們怎麼能強到將這種自生規則的‘房間’打碎。
洛克威這種靠外掛的邪教徒就算了,她聽過的關於邪教徒的各種傳說故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但是眼前的這個小少年,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還有些瘦弱,而且也沒有舉行任何獻祭的儀式,怎麼能擁有那麼強的力量,還能反殺洛克威。
她理解不了。
這世上難道真有某種返老還童的能力?
看紅發女子的眼神,何奧就知道她又在發散思維了,不過他並沒有管這些,而是繼續說道,“還記得那個笑臉麵具人的房間嗎?”
“嗯。”
紅發女子的思維被拉了回來,輕輕點頭。
其實她現在已經有些回過味來。
那個房間裡的笑臉麵具人,大概率就是洛克威在這個怪異房間裡的某種‘投射’,連能力都和洛克威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