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祁老師您好！”
偉倫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祁湛轉身，目光從勾在他手臂上的蔥白細指上掠過。
她攬他攬得很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看見她朝她的經紀人撒嬌。
她似乎很喜歡對方，聽說他原本隻是她的助理, 是她自己要求將他升任為經紀人, 就連他的工資似乎也是她自己在補貼。
偉倫一米七五的樣子, 不算高, 臉長得倒是很帥, 是那種俊朗端正的帥氣, 嘴唇薄巧, 一看就能說會道。
隻是這種程度的容貌, 換作以前的阮璃，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現在對他這麼親近，就因為他會做事, 能將她生活各方麵都照顧妥帖？
祁湛並不想和對方多言, 微一點頭, 開了指紋鎖走進公寓。
“沒禮貌。”阮璃在背後嘀咕了句。
“你有多禮貌，不也沒和他打招呼？”
“打什麼招呼, 他有病的——”
後麵的話，似乎被人捂嘴打斷了, 祁湛擰起眉頭, 聽著身後的動靜, 心裡再一次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
祁湛第二天醒的很早, 換了身寬鬆的衣服便下樓晨跑去了。
佳夢花苑雖然沒辦法和會所空中公寓相比, 但也屬於高檔小區，內部住戶不複雜，以小富家庭居多，保安嚴謹，小區配套設施完整，綠化區有專門跑步的步道。
祁湛跑了半個多小時，上樓坐電梯時碰見了阮璃。
正是一年裡最冷的季節，她裹了件白色的厚絨衣，長至小腿，底下是穿著黑色打.底.褲的纖細雙腿。
她彎著腰，努力將地上的快遞紙箱推進電梯的同時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你沒買東西嗎？好奇怪啊，我也沒買啊，難道是之前買家居用品時漏掉的？”
她沒聊幾句，因為動作不方便推快遞紙箱很快就結束了通話，然而紙箱卻卡在電梯門槽外，眼看著電梯門因為無人進入即將關閉，斜方向一隻骨.感修長的大手伸來，擋住了電梯門。
阮璃終於將快遞箱推進電梯，起身道謝時卻對上一張熟悉的“撲克臉”，表情霎時就有點萎。
祁湛顯然並不需要她的道謝，側目看她一眼，伸手按了電梯樓層。
因為是有點年頭電梯，速度並不快，電梯裡就他們兩個，氣氛詭異。
阮璃乾脆蹲下去拆快遞，箱子的膠帶不算難開，三兩下就打開了箱子，然而快遞箱裡麵，是另一個稍微小點的快遞箱。
阮璃拆開第二個箱子，裡麵是第三個小一個號的紙箱：“什麼玩意？”她蹲在那裡一臉懵逼，電梯到達了十五樓，叮的一聲開了門。
她匆匆推著那三個套箱走出電梯，因為實在好奇，也沒顧得上回家，就蹲在走廊上繼續開第三個紙箱。
祁湛邁動長腿從她身側經過，經過時無意微微垂眸瞥了一眼，可這一眼，卻讓他臉色驟變。
“啊——”阮璃發出短促而驚恐的叫聲，嚇得直接朝後跌坐在地。
祁湛一腳踢開了那個紙箱，蹲下按住女孩顫抖的單薄肩膀：“彆看。”
“是、是什麼？”紙箱揭開的時候她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那麼濃烈的血.腥.味，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的東西。
她沒來得及細看，入眼的是大片紅色和碎開的一團團絨毛，她甚至沒辦法分辯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遠處的箱子裡，因為祁湛那一腳的力度，觸及了裡麵的某個開關，一道經過電子變聲的詭異嗓音響了起來：阮璃滾出娛.樂.圈，去死去死去死……
她僵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祁湛盯著那個箱子，臉上陰雲密布。
他抱起她，拉開外套的拉鏈，將她整個臉連著耳朵一起按入了胸口：“彆看，也彆聽。”
他一手護著她的腦袋，一手將她緊緊摟住，帶著她經過那個紙箱，帶進了自己公寓。
女孩整個人縮在沙發上，抱著膝，指尖還在抖。
祁湛從廚房出來，看著沙發上的人，眉頭再次緊鎖。
他不應該把她帶到自己公寓裡來的，他應該幫她報警，或者打電話給她的經紀人——對方看起來應該能妥善處理這一切，也會很好的安慰她。
想到這裡，他心口又起了莫名煩躁。
這種感覺，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揮之不去。
他不該管她的事，這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哪怕整件事不是她在背後設計搞鬼，可這又怎麼樣？
她曾經對他做過太多過分的事，哪怕是昨天她依舊態度囂張說他有病……如今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祁湛神思複雜，但還是走過去，在她對麵的木質矮幾上坐下，將手裡的水杯遞到她麵前。
阮璃接了杯子，小小聲說了句謝謝，輕而軟的嗓音，讓他聯想起某種無害的小動物。
矮幾很低，他腿長，這麼直直坐著不太舒服，他稍稍俯身，將手臂擱在雙腿上，雙手輕握，低頭靜靜坐了片刻。
片刻後，他表無表情的伸出手，在女孩軟絨而濃密的頭發上按了按，動作很輕，那是和他臉上冷淡完全不同的輕柔。
“彆怕。”
“我沒怕，我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抬起頭看他，口吻有點硬，如果臉色不是那麼糟糕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既然不怕，那就先回去吧。”祁湛縮回手說道，女孩的表情果然有一瞬間的僵硬。
“那……我也沒什麼事，要不再讓我坐會？”
“可我還有事。”他交疊手臂，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也不知道在說真話，還是假話。
“你怎麼這樣！說到底，這次事情你也有責任。要不是你撇的清清楚楚，我何至於被黑成這樣，現在還收到那種快.遞……你多少該分擔一點吧？”
她大概對他的變臉不太滿意，可又拉不下臉說軟話，於是氣呼呼的瞪著他和他掰扯。
“我有責任？”他掀動眼簾，想起方覺查到的幕.後.黑.手，那也是在他撇清之後了，雖然知道是自己冤枉了她，可他並不覺得她無辜。
畢竟那位幕.後.黑.手，也是她自己招的。
“如果真如網上說的那樣，我在自編自導，你當然沒有責任。”阮璃看著他，心想他應該是清楚的，或者從什麼途經知道了。
畢竟以兩人的關係，還有他的性子，如果這事真的是她在背後搞鬼，剛才在走廊哪怕她再害怕，他也不會搭理她，最多幫她報個警，仁至義儘。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不出聲擔下所謂戀情？還是開口替你辯解？你覺得有意義？”隻要他的回應裡涉及了替她辯解的內容，即便他否認戀情，大眾也不會全信。
網絡就是這樣，沒有幫少點或是幫多點，隻有下場和不下場的區彆。
阮璃當然明白他的未儘之意，可站在她的立場自然不是這麼算的：“最起碼應該說清楚我並沒有倒追你吧！”
她有點糟心，想說你可是金主爸爸，但凡你向節目組去幾句話，他們不僅會將完整視頻公布出來，還會以節目組立場替她辯白。
目前這情況，祁湛也好，節目組也好，甚至楊菲爾也好，誰說都有用，唯獨她是當事者本人，怎麼辯解都沒用。
他看著她，用舌尖頂了頂後牙槽，隔了片刻才出聲：“我是可以幫你，但我憑什麼幫你？”
“……”到底是金主爸爸，語氣多麼的霸道總裁……
不幫就不幫唄，她又不是沒錢，自己花點錢撤熱搜也可以，隻是原本想著探一下他的反應。
不過今天這事多少是個契機，她覺得還是可以稍稍利用一下，浪費不好，所以不想給他看出任何端倪。
事實上，女孩的表情比她自己想象中要毫無破綻的多。
她的臉孔五官天生清甜嬌軟，被祁湛不冷不熱的懟了一句，除了眸底掀起些許錯愕和失落，其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