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處理好因昭文帝駕崩而出現的一係列事情,陸湛已經在宮裡待了整整三天。換了身衣服,他沒管朝臣們的勸阻,直接回了王府。
剛一進內院的門,陸湛就瞧見沈晚正一手支著頭,倚在院子中的椅子上閉目養神。陸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終目光在沈晚微微隆起的腹部多停留了片刻,慢慢走上前,將沈晚連人帶毯子一齊摟緊了懷裡。
沈晚沒睜眼就嗅到了熟悉的茶香,倒是也沒驚慌,反而敏銳地察覺到了陸湛情緒的低落。反手摟住他的腰,沈晚一驚:“怎麼瘦了這麼多?”
陸湛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原本自昭文帝駕崩就梗在心口的一口氣頓時嗆了出來。他輕咳了兩聲,摸索著將沈晚的手握緊掌心中,語氣裡多了點笑意:“想你想的。”
沈晚一頓,見陸湛還有心思玩笑,心中憂愁的情緒頓時一淡,也跟著露出了一個笑容。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相互依偎了一會兒,陸湛才慢慢斂了笑,小聲開了口:“我在得知你有孕後,就派人給馮劫去了消息,本來隻是提早做個準備……”
沈晚心裡一緊。
陸湛繼續道:“父皇臨去之前,下令免了你的守喪之禮。”
說完,陸湛有點落寞地抿了抿唇。他習慣將事情做周全,沈晚查出身孕後陸湛就一直在考慮昭文帝若是突然駕崩,怎樣才能讓沈晚避開守喪之禮,而最為順理成章也最能夠堵住言官們悠悠之口的方法就是讓昭文帝親自下旨。
但近些日子來昭文帝對他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信任,以至於一貫了解昭文帝心思的陸湛都不清楚這方法究竟行不行得通。抱著嘗試一下的心思,陸湛親手給馮劫傳了消息,讓馮劫狀似無意地卜上一卦。
眼下從結果來看,昭文帝的人確實沒有撤走。雖然早就對昭文帝不抱什麼期待,陸湛卻依舊有點失望。
沈晚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不由用力反握住陸湛的手。她正努力思考著要怎麼出言安慰,陸湛卻伸出另一隻手,隔著毯子輕輕地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沈晚難得見到他這般溫情款款、父愛流露的模樣,不由一怔。陸湛卻已經自然而然地轉換了話題。
他道:“孩子的名字……取什麼好呢?”
沈晚沒能跟上他的思路,半晌沒接上話。等到反應過來,又有些好笑:“還不確定是兒子還是女兒,怎麼取名字?”
“這個不要緊,”陸湛輕聲回答,“一樣取一個,到時候直接拿來用就好了。”
沈晚還沒忘記陸湛方才的那副傷感模樣,聞言便故意逗他:“那就不隻是一生一世三個人了,而是四個了。”
陸湛卻神色一肅,當真嚴肅思考起來。
沈晚實在忍不住了,笑著將頭抵在他肩上。陸湛神色溫柔而縱容地望著她,小聲同她商量:“女兒的話,大名我還沒想好,小名倒是可以叫遲遲。”
這名字裡的小心思一聽便知,沈晚心裡一甜,卻隻是拽了拽他的袖子,認真而警惕地問了一個問題:“那若是兒子呢?”
“兒子……”陸湛沉吟了下,並未錯過沈晚認真的神情,不由有些好笑,“兒子便起一個文武雙全的名字,你放心。”
沈晚狐疑地眨了眨眼,有些不信,但任她再如何追問,陸湛卻都隻是含著笑意看著她,絕口不肯回答。如此幾次,沈晚就不再問了,左右這個問題早晚都會知道。
陸湛自然也沒食言。
日子如水的過,轉眼就到了沈晚生產的這一天。陸湛登基後當即就將她冊封為了皇後,雖然掌著六宮的權柄,沈晚卻依舊不必怎麼操心。再兼之太後對她的偏愛和照顧,懷孕的這幾個月她倒是並不太辛苦,就連太醫擔心的孕吐反應也沒怎麼出現。
與她相比,陸湛反倒更像是身懷有孕的那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焦慮得不成樣子,甚至在沈晚被送進產房的時候還想跟進去,隻不過被太後攔了下來。
初冬的夜格外漫長,陸湛根本坐不住,不停地在屋子裡團團轉。直到天色蒙蒙亮,嬰兒的啼哭響起時,陸湛才終於心裡一鬆。
片刻後,產婆滿臉笑容地抱著孩子從內室走了出來:“恭喜陛下,恭喜太後,是位小皇子。”
太後笑眯眯地接過孩子,打趣地看向臉色發黑的陸湛,問道:“晚晚說你已經起好了名字,叫什麼來著?”
陸湛看著拽著太後手指頭不鬆的小家夥,隻覺得好似看到了成麒麟的翻版,好半晌才一字一頓地蹦出了回答:“贇,陸贇。”
文武雙全,還附贈了錢財,絕對的、實打實的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