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兒啊,你站在女人的立場上幫我分析分析,要是你遇上了這種事兒,你會怎麼辦?”趙閏土捂著心口,一副心態崩了的絕望表情。
趙桂枝還真就代入了一下,然後她就變臉了,一臉扭曲外加咬牙切齒的看過去:“我會覺得自己一腔真心白瞎了,這根本就是拿我當猴兒耍。除非對方的權勢太大了,大到我完全不可能為自己討回公道來,不然我一定弄死他!”
一旁的尤神婆這會兒已經放棄了那個投降的姿勢,轉而把裝著牌的木匣子抱在懷裡,也順口搭腔道:“要是我,哪怕對付不了這個負心漢,我也要臥薪嘗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要懟死這個混賬渣男!”
就連趙奶奶都忍不住點頭:“確實太過分了,人家姑娘家真心誠意的,結果卻受了騙,唉,太慘了。”
“究竟是誰更慘啊?!”趙閏土都要瘋了,“你們代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騙了你們的是一個論家世身份地位完全不如你們的人呢?會咋樣?”
趙桂枝想了想:“我大概會祭奠他。”
尤神婆也道:“最適合渣男過的節日,不是清明就是七月半。”
“那我就涼了唄!”趙閏土說是這麼說的,但他覺得自己應該還能再搶救一下,關鍵時刻他看到了被尤神婆護在懷裡的木匣子,“你給我算一下,算我能不能苟住。”
“能!”尤神婆想也不想就答道,眼見自己的金主爸爸露出了你驢我的表情,她又跟著解釋道,“你奶幫你問過了,沒摸到死神牌啊!放心吧,你肯定能苟住,不用擔心沒命。”
趙桂枝替她做了證,隨後又感概道:“看來那位盛家大小姐還挺講道理的,估計應該是打斷渣男的腿?”
“不會,沒有血光之災。”尤神婆再度開腔,“估摸著就是讓你以身相遇。”
怎麼說呢?
如果最開始就是這個,趙閏土肯定不乾。
但因為這接二連三的恐嚇,他就感覺吧,似乎也還行?
反正怎麼著都比丟了小命來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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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從尤神婆這裡得到了信心,次日上午,當盛家大小姐過來拜訪時,趙閏土還是壯著膽子見了對方。
同行的還有那位老管家。
趙閏土昨個兒就已經見過了對方,並且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問題在於,這位老管家又沒見過王大順本人,因此對趙閏土這個趙府的大少爺,格外得客氣以及恭敬。
可惜,真相是隱藏不住的。
當盛家大小姐和老管家一起出現時,趙閏土隻能衝著兩位露出了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老管家剛要上前給雙方做介紹,就見自家大小姐麵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
趙閏土去省城時,確實喬裝打扮了一番,但僅僅隻是衣裳的改變,他甚至都沒有任何的扮醜,隻是在穿著上顯得格外得低調樸素。
盛家大小姐既不瞎也不傻,一看到當初那個穿著普通的趙府隨從,變成了如今這副富貴人家大少爺的打扮,瞬間就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
在脫口而出的質問之後,她又來了個三連問:“你甩我?你是故意的?欺負我盛家沒人是吧?”
省城盛家當然不可能沒人,但沒有頂門立戶的男人卻是真的。
如今,盛家對外的家主是盛家姑太太盛淩雲,上頭還有一位老太太,但因為年事已高,很早以前就不再插手任何事務了。
盛家大小姐是老太太嫡親孫女,跟家主盛淩雲屬於姑姑和侄女的關係。
除了這三位之外,盛家還有數位老爺和少爺,卻無一不是庶出的。假如僅僅是庶出也就罷了,偏生沒一個是能立得起來的。因此,盛家的男丁又被稱之為廢物,連帶整個盛家都被人嘲笑家中無人。
原本,盛家大小姐是不在乎這些事兒的,外人想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橫豎自個兒也不會少塊肉。可眼下,卻是另一種情況了。
“我愛慕你,真心誠意的想跟你過一輩子,哪怕你是個簽了賣身契的家奴,我也毫不在意。還想著,從趙家主子手裡要回你的賣身契,甚至打算連你的家人一道兒贖回,還你們全家一個良籍身份。”
“可你是怎麼對我的?是不是看著我對你一見鐘情,你還心裡偷著樂?你覺得戲弄我很好玩?看我為了你的事兒上躥下跳的,很有意思對吧?”
“好,真的是太好了!虧我還幫著你們趙家向我祖母、姑姑說好話,結果你居然這般待我?你真以為你們趙家能一手遮天?府中平白多了一位嫡小姐,就沒人知道?趙二老爺能耐啊,逃婚逃得還能多出個閨女來。你更能耐,居然敢騙我!”
天地良心啊!
趙閏土以前一直認為他家老妹兒一張小嘴兒叭叭的特彆能說,他經常插不上話。
然而,這次他才算真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能說會道。
眼前這位盛家大小姐壓根就沒給他辯解的機會,三言兩語就把他定罪了不說,還捅出了陳年舊事來。
他臉都綠了。
偏偏,盛家大小姐撂下這些話後,轉身就打算離去。
“您聽我解釋!”趙閏土嚇得人在前頭後,魂兒在後頭追,趕緊衝上去攔人,“是這樣的……要不然我給你當上門女婿得了!”
“哼!不稀罕!”盛家大小姐伸手就把人狠狠的往旁邊一推,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趙閏土啊,他覺得他兩輩子都沒有那麼狗腿過。
是真的,哪怕他上輩子向學生家長推銷課程時,都沒有那麼卑微,他一般都是擺出願者上鉤的姿態來,最多也就是喊幾句口號——您來,我們培養您的孩子;您不來,我們培養您孩子的競爭對手。
在國家爸爸出手之前,他活得還是很滋潤的。
現在好了吧,真就應了那句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大小姐啊!姑奶奶啊!我真不是有意騙你的啊!”趙閏土哪怕被人大力的扒拉開了,他還是努力的往前湊,“雖然我是趙家大少爺,但是沒關係啊,隻要您願意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給你當上門女婿啊!”
“我不願意!”
“那那那、那咱們再商量商量,不當上門女婿,我也可以娶了你。”
“滾!”
“要不然這樣吧!”趙閏土豁出去了,“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王大順。”
盛家大小姐幾乎要被氣樂了:“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有臉騙我?”
“我沒騙你,我臨時改了名兒。”
趙閏土努力了啊,他真的是儘全力挽回了,可惜沒成功,盛家大小姐怒氣衝衝的離開了趙府,臨上馬車前撂下一句話,說要讓他好看!
完球了。
真的特彆難得,尤神婆啊,她終於翻車了。
……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我覺得我們要涼。”趙閏土那是一臉的菜色,“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你們把我打包一下送過去吧,不過我估計美男計也沒啥用了。第二,我們抵死不認桂枝的身份,就說是認的乾親,反正他們也沒證據。”
趙奶奶特彆不喜歡認乾親這個說法,可她又不能真的把孫子打包送去盛家,尤其這麼做還不一定管用。
而趙桂枝卻是有彆的想法:“我倒是無所謂認乾親的說法,可哥你仔細想想,盛家又不是官府,他們乾嘛要講究證據?如果他們非要跟你過不去,完全可以在生意場上出手搞你,要證據乾嘛?”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們抵死不認,他們也有的是辦法搞我們?”
“我不太清楚盛家的權勢有多大,也不知道隔著這麼遠,他們還能做什麼。不過……”趙桂枝很是猶豫,“哥你還記得你正在跟日祿書院談合作嗎?讀書人最是講究臉麵問題了,如果盛家那頭跟你較上勁兒了,我估計這合作也基本上宣告涼涼了。”
趙閏土心痛到窒息。
真的,哪怕讓他給人當上門女婿,他都不會那麼痛心。
但如果跟日祿書院的合作方案劈叉了,那不光意味著日祿題庫係列教輔書徹底涼了,連帶他之前做的那些準備工作也跟著白瞎了。
這是完全沒賺錢,還虧了本。
血虧啊!
“我錯了,我就不該信尤神婆的鬼話。早知道我就不暴露身份了,我直接說我是王大順,你給我帶走吧……哦不,早知道我就不去省城了,就在府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折騰不好嗎?我圖啥啊?”
錢啊,他仿佛看到眼前無數個小銀錠、小金錠長出了翅膀,飛啊飛啊,飛遠了,飛走了。
這才是真正的心痛到無法呼吸。
趙桂枝忙安慰他:“應該不會太糟糕的,尤神婆不是說你沒有血光之災嗎?”
“我期待了那麼久的合作方案都要劈叉了,我血虧啊!我還不如有血光之災呢!還有,尤神婆不靈啊!我都跟人家說願意當上門女婿了,她不乾了啊!還什麼喜事將近,近個屁!”
眼看趙閏土已經陷入了血虧的悲痛之中,趙桂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趙奶奶更是一臉的愁容:“要不你再追上去問問?解釋解釋?唉,雖說趙二那個事兒跟咱們沒關係,可咱們替了他們,那這事兒……反正依我看,是挺缺德的。人家好端端一個大姑娘,才十七八歲就開始守望門寡,一守就是二十年。”
“她知道,也就是說盛家那邊其實知道趙二老爺是假死。”趙閏土飛快的轉著腦子,“他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為什麼不退婚?哪怕退婚名聲不好,為什麼不來找我們算賬?如果是最近幾年才知道的,被耽誤了半輩子,盛家家主還能忍住不報複我們?”
“彆人我不知道,盛淩雲肯定是忍不住的。”趙奶奶絞儘腦汁的回憶著,“對,她那個脾氣,要是知道自己被騙了,搞不好能直接提著刀殺上門來。”
“所以說不通啊!”
趙閏土總覺得這事兒裡麵存在著很多違和的地方,但一下子讓他說出來,他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
祖孫倆一麵拚命的回憶著原身的記憶,一麵激烈的討論著盛家應有的反應,直到過了好半天,趙閏土才一個扭頭看向趙桂枝:“老妹兒你不對勁兒,你啞巴了?”
趙桂枝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神格外得空洞,仿佛透過他在看彆人一般,嚇得趙閏土本能的後退了好幾步:“咋?”
“我在想……”
“想啥啊?你彆嚇唬我,你哥我今個兒已經受了很大的刺激了!”
“我隻是在想,我媽呢?沒道理我們都過來了,我媽卻不見了。她跟我們在一條船上,奶你接到的電話,我爸在電話裡究竟是怎麼說的?他說我出事了,還是我和我媽都出事了?”趙桂枝越想越不對,總不能說,家裡其他人都團滅了,就剩下她媽一個平安回去,跟她爸繼承所有人的遺產,順便百年好合?
這合理嗎?
趙閏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懟她:“你能分個輕重緩急嗎?先處理眼下的事情啊!”
“我就是在想,如果我媽跟我一起回來了,那她人在哪兒?她會不會就是那個盛家大小姐?不對,就算我媽變年輕了,你也應該是認識她的。那會不會是盛家家主呢?盛家老太太呢?或者其他什麼人呢?”
一想起至今還渺無音訊的母上大人,趙桂枝就忍不住暴躁:“你都能穿成富貴人家的大少爺,還不興我媽穿個大人物,直接碾壓了你?”
趙閏土:……
雖然但是,老妹兒你真的很敢想啊!!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定時發布,紅包下章一起發=3=
08.14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