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的名字,虎腦猛的扭頭看過來:“哥!吃!”
“吃你的!”虎頭嫌棄的把虎腦推開,繼續看信,“爹,三叔還讓你去一趟黃家,跟他們也講一聲,說我三嬸能掙錢了。”
黃氏啊,她是今年年初剛開春就跟趙桂枝他們一行人去了府城的,比江母他們要早了差不多一個半月。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被尤菜花抓了壯丁,激發了插畫助手的功能,專門給草圖上色,賺得比三郎還多。
三郎是個實誠的人,他不會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而隱瞞媳婦兒比自己掙得多的事實。
他隻誠實的說,因為黃氏比他掙得多,所以江母如今特彆暴躁,恨不得把他的頭給錘爆了。
這找誰說理去呢?
以往黃氏不掙錢的時候,江母也沒叨叨,他掙錢的時候,江母也沒誇他。如今,他還在繼續掙錢,還不少比,起碼比先前在孝義鎮的書鋪裡乾活掙得多,結果江母又開始罵他了。
……
虎頭念完他三叔的信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唉,全天下的娘都一樣,都愛罵人。我娘以前還不愛罵人,從我奶和太奶奶離家後,她逮著我就是一頓罵。娘啊,你說你學我奶是沒啥,可你啥時候見我奶罵過我爹了?她不是一貫最愛罵三叔的嗎?你學人就不能學全乎了?罵虎腦去啊!……虎腦你乾嘛!”
可憐的虎頭喲,他爹他娘都還沒收拾他,他就被虎腦給坑了。
因為江大伯娘突然到訪而被迫終止的晚飯啊,他的飯被虎腦吃了。
嚴格來說,那也不叫吃,虎腦還不會自己吃飯呢,他隻是把整個腦袋埋到了虎頭的飯碗裡,像小狗一樣的吭哧吭哧邊吃邊流哈喇子,活生生的糟蹋了虎頭的飯。
虎頭大受打擊:“你吃你自己的飯去啊!咋能吃哥哥的飯呢?虎腦!哥哥在跟你講道理,你聽進去了嗎?”
江大伯娘瞅著可稀罕了,哈哈大笑:“你奶你娘給你講道理,你都聽不進去,他一個小屁孩子懂個啥?哈哈哈哈虎頭你也有今天!”
作為一個很長時間都是家裡唯一孩子的虎頭啊,打小就隻有他搶彆人吃食,沒有彆人搶他東西的。
這下好了,不是不報時辰未到,虎頭從虎腦嘴裡奪下了飯碗,低頭一看,就算不嫌棄虎腦的口水好了,那也沒剩下多少了。虎腦吃了一半,撒出來一半,隻給虎頭剩了一點點。
虎頭托著腮幫子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無比真誠的跟他爹建議道:“要不你們把虎腦送給我二嬸吧。”
江大伯娘繼續哈哈大笑:“大郎啊,我記得你小時候是不是也有一天,抱著三郎來找我,說要把三郎送給我?”
“還有這事兒?”虎頭一下子就精神了,“大奶奶您給仔細說說?”
“說啥呢?飯吃完了?該挨揍了!”江大郎難掩尷尬之情,“大伯娘啊,我好歹也是當爹的人了,您倒是給我留點麵子呢。對了,扁擔學得咋樣了?豐收的親事說得咋樣了?”
果然,江家人啊,就是有一種哪壺不提開哪壺的天賦技能。
然而這一次,江大郎卻是失算了。
江大伯娘樂嗬嗬的道:“村學的先生讓扁擔去考試,你們家虎頭去不去啊?還有豐收啊,他娘終於給他看了一門親事,到時候要是定親了,我喊你們過去喝酒啊!”
豐收的親事暫且不提,但扁擔要考試了?
“江!虎!頭!”
虎頭抱頭鼠竄,眨眼間就跑出了堂屋,隻留下一句話:“我去寫功課!我要寫卷子!我要背書!”我要完蛋。
最終,這頓打還是沒落到實處,但第二天江大郎卻是帶著虎頭一起去學堂那邊的。在上學路上,他已經從扁擔那頭弄明白了,先生確實是建議幾個學得還不錯的學生試一試,先去考童生試的第一場考試,但這個屬於自願行為,可去也可不去的。
假如最終準備要去了,那也不是先生帶隊的,而是會委托給鎮上學堂,跟那邊的學生一起參加考試。
江大郎隻聽了個大概就明白了,因為當初二郎也是這樣的。二郎初時跟著村學的先生啟蒙,後來也去參加了考試。第一場通過之後,就被推薦去了鎮上的學堂,也就是跟著考試的那個先生門下。
至於後來的三郎,因為那時候江大郎已經成親生子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他就沒注意過,橫豎有二郎操心著。
等他到了村學那頭,跟先生交談了一番,就徹底弄明白了。
“你家原就有讀書人在,我記得當初二郎要考試時,還是你這個當哥的陪著的,你還記得吧?就照那個樣子弄,也不用托彆人了,就找二郎原先那個學堂,他待人好,應該還會留點兒香火情。”
江大郎一一記了下來。
外人隻知道童生試就是考秀才必過的坎兒,卻少有人知道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彆的不說,想要參加童生試那是要有資格的,準備的東西還不算少,還要有一等秀才的舉薦簽名作保。好在,這些事情江大郎先前就做過的,儘管隔了一些年,但彆忘了,江二郎本身就是秀才,外人就算看在二郎的麵子上,也會幫忙的。
他是這麼想的,結果事情辦得比他想象中的更順利。
等他去了一趟鎮上,找到了二郎三郎原先念過的鎮學,才剛說了個開頭,對方就讓他稍稍等一下。大郎才剛喝了一杯茶,人家就把東西給他送來了。
這時,大郎才知道,二郎先前就同鎮學這邊打過招呼的,讓人家幫忙辦一下虎頭的事兒。不光是文書一類的,包括後來若是虎頭想繼續進學,鎮學這邊也會無條件錄取的。
原因也簡單,除了二郎先前結交的朋友外,自打他去了日祿書院並且跟舅兄合夥做了教輔書的買賣之後,每次書鋪這邊來了新貨,都會先給學堂這邊送一份。
二郎啊,他覺得送啥都沒有送教輔書來得情意重。
對此,三郎特彆牙疼,在他還在孝義鎮書鋪裡做事時,就很怕哪天出門被套了麻袋。
太筍了!
這是自己學完了還不放過曾經的同窗們。
多大的仇啊!
不過,那個時候三郎隻想著自己會不會因為二郎的緣故,被人套麻袋,他完全沒有想過,虎頭極有可能自個兒送上門去。
但他最後還是知道了。
又隔了一個月後,來自老家的信件被送到了趙桂枝這邊。
趙閏土還被困在郊外的莊子上,天天玩泥巴,完全對得起他自個兒的名字。至於趙家後宅被改造得如何了,他是一點兒也不知道,也完全沒放在心上。主要是他當時滿腦子都是水泥水泥水泥,加上趙家的園子又不是放在必經之路上,所以他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因為大少爺不在府上,有個什麼事兒都是直接送到趙桂枝這邊來的。
趙桂枝一看是老家來信,二郎又還沒放假回來,她就興衝衝的往前院書房那頭跑。
一般來說,隻要不是吃飯的點,江家多數人都是在書房那頭的。
不在書房也在附近,喊一聲特彆方便。
於是,她召集了全部的江家人,聚在一起聽她念信。其實不是江家的也無所謂,尤菜花和盛錦娘就一人一杯奶茶,敦敦敦的喝著,看趙桂枝念信。
鄉下地頭真沒隱私的觀念,況且老家那頭肯定也知道這信是會被傳閱的,因此趙桂枝毫無心理包袱的拆信大聲的念出來。
念著念著,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虎頭啊,他真的是太慘了!
這孩子絕對是上輩子造孽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慘成這個地步。
什麼上課摸魚被先生罵,什麼瞞著考試不讓家裡人知道結果被大伯娘出賣了,什麼他跟扁擔一起去考試結果他倆居然一起考上了,什麼鎮學跟二郎關係好破格錄取了他……
關鍵是,趙桂枝明顯得看出來了,雖然信是虎頭提筆寫的,但內容卻是大郎口述的。他還寫了一句,不能亂改,要對口供的!
除了這些慘絕人寰的事情外,好消息也不是沒有。
豐收終於定親了,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來了,考慮到二郎他們都在外頭,決定年底成親。橫豎過年大家夥兒肯定是要回來的。
虎頭還幫大伯娘傳了話,點名江母,讓她幫忙帶一些府城的首飾來,要珠串!要假花!要簪子!
趙桂枝偷眼看了看江母,發現她的臉色居然還挺好,一點兒也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就聽江母說:“虎頭有出息了啊!看來,他跟二郎一樣,都隨我,聰明!”
好家夥,感情江母壓根就沒留神江大伯娘說的話啊!
作者有話要說: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