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最先靠近的幾個修士一點兒都不含糊地撞上了護陣。
那是一道隱匿地水紋,自淮水君府外三丈處起,將整座水府牢牢護在其中。這護陣無形無質,也無反震之力,反而生出一種漩渦似的古怪的吸力,令那幾個撞得一時眩暈的修士滑稽地停在了護陣上。
一尾未開智的小魚順水慢悠悠地遊過,大半個身子毫無滯礙地進入了護陣範圍內。
旁邊的修士驟然伸手,抓住小魚尚未進入的護陣範圍內的尾巴,將它生生扯了出來,一把攥成肉泥。之後才陰沉著臉,從護陣的吸力上掙脫退開。
不遠處傳來嗤笑與鄙夷的聲音,聲音雖小,但落在修士耳中同樣清晰可辨。
“淮水君府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沒有護陣?傻子才會直接衝過去!”
剛掙脫的修士臉色愈發陰戾。他當然知道淮水君府必然會有護陣,但在水府現世的那一刹那,他看到水流毫無阻攔地接觸到了府邸的門牆,三寸內的水草魚蝦也都待得好好的。
因為這個緣故,他才判斷淮水君府的護陣可能並不是外放於府邸外的那種,而是內蘊於門牆磚瓦之中的,甚至也有可能是進入府邸內方才觸發。
這種時候,為了占個先機而先衝上去,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若是他猜對了、成功了,那他就是人人羨慕的對象,可惜,他猜錯了。
沒人理會這幾個家夥,他們或停在護陣外試探著,或互相探討這護陣的情況。
“看來這護陣是隻攔我等修行者,對那些凡俗生靈並不阻礙。”有人道。
“既然如此,可以嘗試馭使普通的水獸進去接觸一番,看看能不能將門打開。”又有人道。
這法子估計是行不通的,淮水君府的護陣要是這麼容易就破了,那淮水神君也太浪得虛名了。
不過,試一試總是可以的,能試探出來點什麼最好,試探不出來也沒什麼損失。
沒過多久,已經有擅馭水獸的修士捉來江中大魚,令其靠近淮水君府。大魚果然沒有受到護陣阻礙,然而一入水府三丈範圍內,這修士就皺起眉來:“不成,進入範圍之後,我就失去了對它的控製。”
“這護陣不但阻擋修士,而且屏蔽術法,看來這法子是試探不出什麼了……”
“未必,我有個想法,這法子說不定還能再用一用。”又有人道。
“什麼法子?”其他人問道。
“控製凡獸,可並不一定要用到術法,隻需尋到通了靈智或天生具有一定智慧的水獸……”那人如此這般說來後,又過了一陣子,就有人捉來了一隻帶崽的母水獺。
水獺能夠潛水時間不長,這人捏著避水訣將之困在其中,將母水獺與小水獺分彆拎著,母水獺拚命掙動撕咬,試圖搶回自己的孩子,但對於修士來說,這點力道連皮都劃不破。
回來之後,他不耐煩地將母水獺扔到馭獸修士那裡:“這蠢物掙得好生厲害!”
馭獸修士抓住母水獺,往它口中強行塞進去幾粒丹藥,道:“你若是尋個聰明些通靈智的家夥,它不就不敢不聽話了嗎?”
“時間這麼短,能找到這麼個帶崽的已經不容易了。”那人道。
馭獸修士沒再說話,他正集中精力助那母水獺化開藥力,沒過一會兒,母水獺就開始痛苦地掙紮起來,體格也隨之開始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增大。這些丹藥不是什麼好東西,其中雜質頗多藥力凶猛,會毀壞靈獸的根基,雖然如此,但這水獺不過是隨手捉來的凡獸而已,這藥能夠強行給它開些許靈智,增強力量,已經夠用了。
等藥力化儘後,母水獺的體型已經長大了一倍,目中也顯得靈慧了許多。
“聽著。”馭獸修士以神識直接對母水獺說道,“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做得好了,我便把你和你的崽子收入座下,日後不但不必再受饑餓與天敵之苦,更可以壽命增長。若是做得不好,你的崽子就沒命了。”
見母水獺點頭之後,馭獸修士才繼續把要它做的事情說了。
這邊的一番動靜,已經驚動了旁人。有個妖修看不慣,呸道:“自己不行,拿著幼崽強逼母獸,什麼玩意兒!”
“既然不想平白浪費法力,又何必呈口舌之快?你們妖修難道就沒吃過野獸了?”
雙方吵了幾句嘴,最後又都強壓著火氣罷了。這裡現在魚龍混雜的,誰都不想真打起來,萬一受傷,還不是便宜了彆人。
雖然看不慣,但對那妖修來說,這兩隻水獺,也的確不過是野獸而已。他犯不著為此冒險。
那馭獸的修士已經對母水獺交代完畢,反複確認這才開靈智的母獸的確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母水獺含淚看了一眼自己的幼崽,向淮水君府遊了過去。
幾分鐘後,母水獺無礙跨過了護陣的位置。馭獸修士略略鬆了口氣。他強喂給母獸的那些丹藥中是含著靈氣的,不然也沒法這麼快見效,這些靈氣逸散在母獸體內,還沒能完全被吸收。他雖然並未教母水獺修行之法,但卻也無法確定,這母水獺究竟會不會被護陣當做修士一樣攔住。
母水獺遊向淮水君府的大門,被攔在護陣外的修士們雖然仍沒有停下各自對護陣的試探,但也都分出些許神識關注著這隻母水獺。
母水獺遊到大門前,後爪踩到石階上,兩隻粗壯的前爪搭到門上,用力一推。
毫無反應。
母水獺又用力試了幾次,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她不再推門,開始沿著水府的外圍一點一點摸索嘗試。但水府太大了,不是她一時半會兒能轉完的。等她氣力快用完了,就遊出來,在馭獸修士的避水訣中緩口氣,然後再遊回去繼續試探。
其他修士見這母水獺沒能發現什麼,也收回了大半注意力,隻留著些許神識關注,繼續各種或以術法、或以陣盤,研究嘗試這護陣的破綻在何處。
然而,母水獺已經不知遊了多少個來回,這些修士們仍然未能有什麼進展。
有的修士開始焦躁起來:“這護陣究竟能不能破開?”
這可是淮水君府,雖然淮水神君在神庭中獲罪,至今被囚已有兩千四百餘年,其下勢力早已散得差不多了,但誰知道他會不會有三五至交好友正在趕來?若是拖得久了……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他們隻有及時打開水府,分完東西後各自分散隱藏,方才算得上安全。他們人這樣多,哪怕再厲害的修士,也沒法將他們一一找出來,最多尋到幾個藏得不夠嚴實的倒黴蛋來泄憤。
至於淮水神君……他淹了庸城,害死了四萬居民,被判三萬年囚禁。等他出來的時候,這事早沒法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