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 11 章(2 / 2)

穿成邪神之後 一口果 9250 字 9個月前

在那片葉上,停著這座城真正的主人。

那些停在樹葉上的,才是渾沌世界當中真正上層的所在。葉片所籠罩的陰影下,皆為他們的領地、他們的供養、他們的肥料。

亦如此城,亦如遠處那被蝴蝶鱗粉籠罩的區域。

胥桓在外城租了一處房間作為臨時休息的地方。

他要休養的不是身體——那隻死去的獵食者已經供給他豐足的力量,他要休養的也不是精神——生死之間的搏殺早已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他要休養的是心。

他從這輕易就可以攥取力量的道中,獲得了滿足與更大的渴望。

要在渾沌的世界中生,就要放縱七情六欲,要在渾沌的世界中長,就要依從他的道而行。

想要向上爬到的位置越高,就要越貼近渾沌的道,從掠奪當中獲得的力量越多,受到渾沌之道的影響便會越大。

但胥桓不能,也不會被他的道同化。

不是因為恨。恨亦是七情六欲,在渾沌的道中,渾沌從不畏懼有人憎惡他。越憎惡,越受憎惡驅使;越受憎惡驅使,越行在他的道中;越行在他的道中,越成為他的力量。

一滴水,怎麼能夠傷害得了大海呢?

胥桓的休養,不是為了放鬆與愉快,而是為了痛苦。

搏殺是苦、流離是苦、欲不足是苦……

生苦。

他的心還能意識到苦。

他不是海中的一滴水,是藏在灰燼下的一點火星。

還能意識到苦的心不適合依存渾沌的道,但他不能停。

在這個世界裡,所有生靈都必須拚儘一切向上爬。

沒有真靈可以在這裡安安穩穩地待著,因為不欺壓彆人,就被彆人欺壓,不搶奪彆人,就被彆人搶奪。在渾沌小世界中,沒有平庸的活路。

在他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新的真靈進入此方世界了。胥桓雖然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但他知道,他得抓住每一個機會,儘快向上爬。

……

“若因果空了,心欲執念便不空了。”水相喃喃道。

她曾對長陽說“心欲無邊,皆為虛相。心欲雖廣,心念卻無常,彼無常定,便如水泡,吹得再大,也隻一戳便破。”

但那是因為天地中有因果與命理在限製。

在大天地中,心欲執念如夢幻泡影,前塵因果彙聚成當下命理,任心欲再大也無法突破命數之限,當下因果又將彙聚產生未來之命,一個人縱使貪欲熾盛能吞天地,也做不到隨意暴斂財富,縱使嗔惡深重欲造血海,也做不到隨意殺傷生靈。心欲執念無論如何強盛,都無法化作實質的力量。

因果與命理,限製了眾生無法肆意妄為。這是大天地當中的道。

所以,於此道中,心欲再大,也隻會影響自己,是個一戳就破的大水泡罷了。

但在渾沌的小世界當中,沒有因果所限,心欲執念就是力量,奪來的便是自己的。

貪嗔愈重,初生時的肉身便越強橫,接著,便可以從其他生靈那裡掠奪他們的力量,然後向上爬。想要在渾沌的小世界當中生存,就必須要學會使用心欲的力量,必須貪、必須嗔、必須搶奪。

水相借助蝶蠱的眼睛,從渾沌的小世界當中窺見了他的道。

那的確是一柄斬向此方天地的利劍。

白帝曾言“因果雖亂,卻不影響終點。修行之終,將不沾因果。現在輪回之中,因果有亂,便如路上多了些許荊棘,雖有艱險,但修行之終達到不染因果之境地,前路荊棘,終將擺脫。又如何能夠影響道的根本?”

他觀解脫之道,終將不染因果,前路塵埃,何須執著?

但那不是荊棘,而是地裂。因果與命理的運轉規律,是為眾生修行指向。

天神生來便不具有眾生的七情六欲,觀一切心欲皆為泡影,所以不能懂得這種泡影為什麼會對眾生造成嚴重的影響。隻要眾生看破泡影,便可以走上正確的路,最終達到他們的境地,不受輪回,不沾因果,再無命理。

可對於眾生來說,因果亂了,那道路便塌了,命理亂了,似乎也就不必再向道而行了。

渾沌的道,截在了眾生的命脈之上。

所以,不必太急。渾沌耐心等待著。

他的根須早已深深紮進了大天地的傷口裡。雖然大玄在太陽星的布局令他籌謀落空,但他的根基不會動搖。無論大玄是截斷大天地中的真靈也好,奪取冀地也罷,他所做的,都不過是和白帝一個樣,隻能限製得了他的發展,卻不能斬斷他的根基。

諸天神是不知該如何去做,而大玄……他既然因劫而生,或許對道之缺產生的原因有所猜測。

隻有知曉如何彌補道之缺,才會對他的根基產生真正的威脅。但想要彌補道之缺,曾經的長陽做起來或許並不太難,但如今的大玄卻已經做不成了。

就算諸天神知曉了該如何彌補道之缺,他們也要先隕滅了大玄,才放得下心來斬斷渾沌的根基。

就讓他在冀地折騰吧。他想要劫氣,冀地這些劫氣可不夠他寂滅天地的。

大玄的確擺了所有人一道,可他如今也是根基最弱的一個。諸天神互相守望,自己占據道之缺籌備多年,大玄卻剛剛拿回力量。

可他折騰得越厲害,天神的注意力就越多從自己這裡轉移到他那裡。

渾沌的確想要那個夢,但他最在乎的永遠都是自己的力量。

道之缺能夠撕裂的,可不止是現在白帝定住的這一部分,世諸天神的道,亦有缺。

……

無儘雪原。

大玄斜倚在古老神廟的門前,腿上橫著一張琴。大雪在門外紛飛,神廟與天地一白的雪將他襯得極小。可這巨大的神廟與雪原,都是這一點墨黑的襯。像水墨畫卷的留白。

大玄半睜半閉著眼,袖裡探出幾根素白的手指,輕輕搭在弦上。

隨著世間因果的混亂,想要撥因果布局便越發難了。但他落子,從來不是隻會靠因果為弦。不然,又如何用得了胥桓?

諸天神有缺,渾沌亦有缺。他對他們的缺看得通透,便能夠看得清他們的棋路,導他們向他所要的方向。

可是,諸天神不知自己有缺,渾沌亦不知自己有缺,他呢?

在這局中,他唯一算不清的,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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