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 11 章(1 / 2)

穿成邪神之後 一口果 9250 字 9個月前

彆初年被帶到點蒼山看守。

太陰暫時不打算揭開這一層隱匿,但也不會事事順應大玄的安排,她有自己的打算。

渾沌想要尋找的那個夢大概就是與這層隱匿有關,太陰暫時不會揭開,但蝶蠱仍在尋找夢境,水相自不會客氣,已通過蝶蠱對渾沌的小世界有了了解。

但在看過渾沌的小世界後,水相卻想起了舊事。

“渾沌的小世界……”她歎了一聲。

……

猙獰而美麗的巨樹支撐在渾沌的小世界當中。

胥桓隱藏在一道藤皮裂隙當中,趁著這難得清淨的短暫時間休息。

這株支撐世界的樹木繁密,並非隻有一根主乾,而是像榕樹那樣,垂下無數林木一樣的氣根,氣根與枝乾上有盤繞有無數藤蔓。遠看這是一株巨木,可到了近前,太過巨大使得隻憑雙目根本看不出樹的形態——樹皮的裂紋像是一道道裂穀,厚得根本瞧不見底。但大部分的樹乾上都盤繞著粗壯如路的藤蔓、寄生著各類不同的奇異草木,很難看得見樹皮本色。

渾沌的小世界當中沒有日月星辰,但這株巨木的葉與其上寄生的許多中植物都在散發著熒光。

諸般生靈在這株巨木上生存相競,這株巨木,就是渾沌小世界當中的大地與日月星辰。

胥桓極緩地呼吸著,感受著最細微的空氣流動。幾根蕨似的植物葉片從藤皮裂口伸進來,帶來植物的清甘水汽,外界的熒光照進裂口,空氣裡散著水汽折射的微光。如此美麗。

但胥桓一動不動地站在裂口裡,不多不少,恰站在光影的分界線內三寸,將自己整個隱藏在黑暗當中。美麗不代表安全。

藤皮很韌,裂口很小,從裂口鑽進去,可以沿著藤皮與藤木之間分離開來的縫隙鑽得很深,但胥桓並沒有藏身在更靠裡的地方。那裡也隻是看似安全而已。

水汽漸漸在他暗青色的甲殼上凝結——胥桓此時並不是人身,也不是外界天地當中所有的任何一種生靈的模樣。

他現在的身軀線條流暢,靈巧纖敏,大體形貌與他所熟悉的人身相類,但皮膚上卻附著一層暗青色的甲,每片甲的邊緣都鋒利如刀,巧妙地交錯掩蓋了活動之間可能會露出來的關節,靜靜隱匿在暗影當中,像一塊不起眼的石。

所有來到渾沌小世界當中的生靈,都已在外界天地中死去,能進來的隻有一點真靈。這點真靈在進入小世界當中後,落到巨木根部。在巨木根部,有九個口子,流淌出樹汁,樹汁彙聚成九道泉水,泉水蒸騰出霧,彌漫籠罩了整個世界的底部。

什麼都沒有的真靈接觸到這些霧,就會化生出一具肉身。

胥桓在剛剛進入到小世界當中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那霧氣,隻覺心中的七情六欲自發浮現,一觸碰到那霧氣,就要凝結出來。

他雖然道心已毀,卻有生苦之力,故而仍可自控。但他來此,就是為了融入。融入渾沌之道,攀上巨木高峰,唯把守真靈內一點清明,然後,讓他疼!

心欲化生為身軀。欲即是本、是根、是真、是力、是自然。

這是世界之木的根基,亦是渾沌之道的根基。

七情六欲,本為自然。

在大天地中,以七情六欲為心猿意馬,須降服方可得自在。

在渾沌的世界中,強行壓製心欲,才是滅天理。

眾生生來即有欲求。

若認為著華服的欲求不該執著,那麼有寒衣蔽體的欲求又該如何?

若認為食細膾的欲求為心之害,那麼有食物飽腹的欲求可應舍棄?

吃便是吃,穿便是穿!

順從天生之心,以一切所能滿足自己的心欲,方為大自在!大逍遙!

這是渾沌世界當中的生之道。

得此心欲肉身之後,便算是從這個小世界當中重生。而在這個小世界當中死去之後,就會再次失去一切,隻剩一點真靈落到世界底部,從霧氣中重新化生,即為過了一次輪回。

因為肉身由心欲而生,此世界中各種奇形怪狀的生靈也就層出不窮,反倒顯出了一種彆樣的生機。又因為眾生心念常常生變,同一個真靈的前世今生亦可能差異甚大。

胥桓已經換過了許多次肉身,他進入渾沌小世界的時間還不長,卻已在這裡“死”過無數次。

而現在,如果他處理不好眼下的困境,便會再死一次。

空氣的流動在細微地改變,一個的獵食者正在試圖潛行靠近。

胥桓在心中計算著時間,感受著最細微的空氣流動。在倒數歸零時,他猛然順著藤皮內的裂隙向下滑落,從另一個與此相接的裂隙裡竄了出來。

一個生著厚厚棘皮的生物猛然掀開了胥桓之前藏身的位置,但那裡早已空無一人。胥桓趁此時機躍到這怪物的身側,手臂伸出鋒銳的薄刃,從怪物身上一處魚鰓似的裂口縫隙裡刺了進去。

獵食者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劇烈的掙紮令體內的薄刃發出不堪負重的聲音。但胥桓反而將前臂刺進得更深了,精準地找到了它體內那顆肥大的臟器,用力一攪。

獵食者身軀一震,再無力掙紮,帶著胥桓斷裂的前臂從樹乾上跌落,在跌落的過程中,它那那恐怖又凶悍的軀體就開始破碎消散,最後隻剩下一點真靈,繼續跌落向樹根。而消散的那些力量,一部分到了胥桓體內,另一部分被巨樹吸收。

底層生靈的是上層生靈的肥料,而此世界中的所有生靈,皆是這棵巨樹的肥料。

胥桓感受到力量在增長,斷裂的手臂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複原。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獲得力量、傷痛愈合,這是令生靈感到舒適的本能,更何況這具身體還是由七情六欲凝聚而成的——它生來就渴望滿足自己的一切**。

但胥桓很快就從這種本能的放鬆與愉快當中抽離出來,迅速離開了原地。方才那一場短暫的爭鬥已經吸引來了其他東西的注意,而他接下來的目標,是一座“城”。

一座建立在樹乾上的城。

渾沌的小世界雖比不得大天地,卻也運轉了許久。

有被**迷失了心智的真靈,化作那獵食者一般隻知道通過殺戮來掠奪的怪物,自然也有仍然保有心智的真靈,智慧是他們用來攥取的工具。殺戮,隻是最低效的方式,除非它的**就是殺戮。

這樹上的城,就是保有心智的真靈建立起來的。他們建立起有形的城池,又建立起無形的規矩,以有形的來支撐無形的運轉,以無形的來引導有形的發展。

胥桓進了城,交了入城稅。城中是安全的,不會有失去神智隻知以殺戮來掠奪力量的獵食者。

城中卻也不全是安全的。城分內外,外城隻阻擋獵食者,卻不禁止城內的鬥爭。內城禁止一切鬥爭,但內城的入城稅很高,而且每月都要上交。

這就是這座城的規矩。

規矩是什麼?規矩不是公道。規矩是羅網。羅網之中,沒有自在與逍遙。

但羅網隻會限製弱者,羅網是編織它的人的工具,是建立者用來擺弄、用來汲取、用來掠奪依附它才能生存的弱者的工具。

以弱者的不自在不逍遙,供養強者的自在逍遙。

哪怕鋪飾以規矩,這個世界的深層之道仍是混亂。這裡的規矩不以公道編織。

胥桓帶著一身冷煞,這讓他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外城可以爭鬥,卻沒有成為亂鬥之地,自然是因為有其他規矩的限製,比如幾處不可鬥爭的租住區、交易所,比如鬥爭造成的損害需要翻倍賠償,償還不了,那就以此身所積一切相償,獨留下一點真靈轉世去,若仍不足,那就真靈重生的下一世再償……

至於這座城憑何以立——如綢的薄光在城中流轉不休,這些光,來自上方一片巨大的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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