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京輝自己也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他不說,彆人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於是這一頓早飯吃的其樂融融——起碼表麵看起來是這樣的。
“你這個烤肉卷餅好吃嗎?讓我嘗嘗!”
“我的華夫餅快做好了,你幫我取一下好不好?記得要加蜂蜜!”
“米粉,我還想吃米粉,放辣椒!”
大人們安靜地用餐,黎小麥卻頗有些興奮,不時地和林肯分享彼此的食物,還不停地指使他做事,林肯都極其有耐心地一一照辦了。
等到大人們吃完飯回房,黎小麥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拍了林肯肩膀一下:“我說哥們兒,看我多仗義,給你那麼多表現機會,我爸應該對你意見能少一些了。”
林肯詫異:“你居然能看出來他對我有意見?”
坦白說李京輝表現的並不明顯,起碼邢季禮沒看出來,兀自得意洋洋的神侃。
黎小麥翻了個白眼:“廢話,那是我老爸,我當然能看出來啊!”
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黎小麥吃撐了,便出門來到酒店的花園散步。
黎小麥展開雙臂保持平衡,走在一個窄窄的路沿上,踩在高處和林肯縮小了身高的差距,令她十分滿意,而林肯就走在她旁邊,一旦腳下不穩,稍抬手就能扶他借力。
昨晚的星月夜注定今天天氣晴好,陽光下笑容明媚的少女走著一字步,旁邊英俊挺拔的少年,步態慵懶,卻恰好合上了她的速度,隨時立在她的身旁防止她側翻。
從遠處看是一副極美的畫麵,然而湊近了聽,對話卻是這樣的。
“林大少,你說我要不要告訴我爸,你第一次見我就想騙我去小旅館呢?三百過夜,一小時八十,好像很優惠呢!”
“還有啊,軍訓的時候你把行軍包丟給我,我一個人背了三份行李越野跑,還因此得了嘉獎,你那麼照顧我,我要跟我爸媽說,他們肯定會感激你的吧!”
“我八歲的時候響應老師的要求,幫我爸爸洗了一個手帕,他感動的眼睛都紅了,你說我要跟他說在軍營裡幫你洗衣服,他是不是會更感動呢?”
眼看林肯已經站在原地不走了,黎小麥也停下來,轉過身,雙腳橫在路沿上,宛如滿族人踩個花盆底的樣子,兩手上林肯的肩膀,笑嘻嘻地麵對他繼續道“還有啊,昨天晚上那些小姑娘……”
“說吧,”林肯打斷她“還想讓我做什麼?以後吃飯都喂你好不好?”
黎小麥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聲音宛若銀鈴,林肯迎著陽光微微眯起眼看她,忽然發現自己內心無比平靜,但他願意表現出苦惱的樣子,咬牙切齒地低頭警告她“今早在你爸麵前拉了手,我都擔心下一秒他會把我手腕扭斷,你說那些,是想讓我死在西北嗎?”
黎小麥笑意更深,身體微微傾斜,將一半的重量通過手臂交給他支撐,人湊近他,耳語般說道“我還沒說昨晚的事呢,要是說了,他老人家說不定還會把你鞭屍!”
“哦?昨晚什麼事?”少年清雅的嗓音此刻顯得有些低沉,在耳畔近距離響起的時候,有大提琴一樣的音質,絲絨般撫慰著黎小麥的鼓膜,令她緩緩收斂了笑意,雪白的臉頰浮現出一種剔透般的緋紅。
嘴唇微微嘟起,黎小麥似嗔似怒般輕輕扭了他肩膀一下:“昨晚對我做了那樣的事,你是想不認帳嗎?林肯,我算是看錯你了!”話音剛落,便跳下路沿,就手一推,將林肯推的後退幾步,自己轉身跑開。
林肯正要伸手拉她,手臂被人從後麵抓住,扭頭一看,入眼便是邢季禮痛心疾首的臉:“好呀,你這混小子,我說你昨晚說什麼睡眠不好,死活不跟我住一間房,原來是出去乾壞事了!”
林肯一臉黑線,欲掙脫邢季禮的鉗製,這令他更為憤怒:“不行,我是你老師,對你的品德行為都有責任,這事你必須負責!”
“好。”
“我跟你講……咦,你說什麼?”邢季禮眨眨眼,驚訝之下,手上的力道就鬆懈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林肯。
林肯麵容平靜,好整以暇地整理一下自己被抓皺的衣袖,認真地反問邢季禮“老師覺得我應該怎麼負責?結婚的話年齡還不夠,先訂婚好不好?”
邢季禮更加驚訝,張大嘴巴看著自己學生,就像剛認識他一樣。
林肯說話間卻露出一絲少年人獨有的羞澀,非常老實地道“其實我這邊的長輩早就有這個意思,但一直沒機會見伯父伯母,我看老師您和李伯父交情不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您這麼正義,千萬不能讓學生我做一個負心薄幸的人,這說服李伯父答應我和小麥訂婚的事 ,就隻能拜托您了!”
邢季禮當場石化,誰來告訴他,他是不是又被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