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浴池邊緣的雙手用力抓緊,使勁到指甲搖搖欲墜,生生跟指甲肉分離,鮮紅的血液染紅一片,而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這個程度的痛楚已經不能叫他皺一下眉頭,心頭纏繞的絕望痛苦將他拽下深淵,萬念俱灰。
是的,雪如圭早就在宗門一次次的睜隻眼閉隻眼,跟裝聾作啞中對吾元宗失望透頂,可沒有想到,原來還有更加絕望惡心的。
就算師尊有幸破關而出,也會認為是他性情大變自甘墮落,惹出這種事端來吧。
所有的言語都在這一刻變得蒼白無力,他無法說出口。
雪如圭忽然感到很冷,冷到骨髓裡的寒意在四肢百骸遊走,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出現了,在他耳邊猖狂大笑,嘲諷他的天真愚蠢。
“圭圭!”
“雪如圭!醒醒!”
……
一道又一道呼喚仿佛從天邊很遠的地方傳來,隔著重重障礙,艱難進入雪如圭耳中,他失了魂似的抬眼看去,是黎采玉焦慮擔憂的麵容,眼底都是驚慌失措,映出他木然無神的模樣。
嘴唇微微蠕動,聲音很輕很輕,“……二狗哥……原來都是我的錯啊……”
黎采玉用力拍打他的麵頰,幫他找回神誌,聽聞立馬反駁:“彆聽那老東西胡說八道,都是套路!專門欺負你這種心思單純沒有滿肚子彎彎繞繞的好人!要真是自己想走合歡道,怎麼不把掌門先給睡了!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玄瓊仙尊,填到天窟這個坑裡的指不定就是吾元宗掌門的那條狗命!”
“吾元祖師修補天窟,建宗門鎮壓,這件事上曆代掌門責無旁貸!誰填了天窟,誰就是吾元宗掌門的救命恩人,反正都已經性情大變不擇手段,為了重修發癲,讓還個救命之恩理所當然!東洲最強三派之一的掌門,資質模樣修為哪樣不是頂尖,合歡宗宗主要是能睡到這樣的,掏腰包倒貼都願意!”
“不過是欺負玄瓊仙尊已經不能為自己討個公道,讓仙尊背下所有黑鍋平了這筆爛賬而已!”
看到雪如圭因為自己的話眼底稍微恢複神采,黎采玉再接再勵,放柔了聲音,哄道:“圭圭,那些糟老頭子糟老太婆都壞的很,玄瓊仙尊很好,特彆特彆好!”
手在雪如圭背上順毛似的撫摸,一下一下,安撫他的情緒,淡淡金光滲透,安神定魂。
激蕩崩潰的情緒果然漸漸平息,黎采玉注意到雪如圭鮮血淋漓的十指,因為過於用力導致指甲脫落,猙獰可怖。
“傻瓜,快點鬆開手!”忍不住罵了一聲,將依舊用力抓著浴池邊緣的手掰開。
見他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心疼,雪如圭呆愣愣說了一聲,“二狗哥,不疼。”
黎采玉瞪他,“彆胡說,怎麼可能不疼!”
氣急敗壞,又竭力壓著嗓音。
溫泉浴池再度響起伍長君的聲音,陰陽怪氣,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順著聲音流到這邊來,譏評:“雪如圭,你可真給自己找了個能說會道的好姘頭!放下身段勾引起男人也這麼有天賦,把人迷的神魂顛倒,為你癡狂!”
才剛哄好,就來刺激他,黎采玉額頭青筋暴跳,當即抄起玉符對著那邊就開始激情輸出,讓他見識一番語言的博大精深。
“[優雅][優雅][優雅][優雅][優雅]!!!!!”
以爹字為中心,以親戚為半徑,親切問候祖宗十八代,再三百六十度輻射,操翻整個族譜。
直接把人罵的破防,然後乾脆利落的把玉符啪一聲掰斷成兩半,噎死他!
有什麼想罵人的話都憋著,最好是噎到晚上睡不著覺,越想越氣,越氣越想。
整個舉動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做完這一切,黎采玉直接抱起雪如圭,“圭圭,咱們不跟傻子玩!走,回房間,我給你上藥。”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伍長君:“!!!!!!!!!!!!!!!!!!!!”
氣到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