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采玉感覺到有溫熱液體打濕了衣服,反手抱住顫抖的身軀,輕輕拍打對方後背,感受到一顫一顫的呼吸跟哽咽,似乎這個時候雪如圭才真正活了過來,而不是渾渾噩噩的行屍走肉。
門外弟子已經聚集,隻是他們都沒有在這個時候闖進來,乖巧焦慮的守在外邊,把空間讓給兩個人。
“抱歉,讓你擔心了。”黎采玉又說道。
懷裡的人沒有回答,隻搖了搖頭,用力抱的更加緊。
過了一會兒,雪如圭便收拾好情緒,沒有耽擱太久,除了眼眶依舊紅紅的,明顯哭過,看起來情緒已經穩定。
守在門外的人也恰到好處輕輕咳嗽一聲,“在下長春子,打攪了。”
四個弟子先進門,然後讓出路來給最後麵的人,對方坦然邁步,走到黎采玉的床前,抬手行禮,“失禮了。”
在床沿一側坐下,仔細打量黎采玉神色,“勞煩伸手讓我把一下脈。”
黎采玉眨下眼,乖乖伸出手,默默打量對方。
名喚長春子的男修氣質溫和,如沐春風,眼角眉梢都有一種彆樣的韻味,毫無戾氣。明顯有修為在身,氣息清明通暢,與修仙界最為常見的修士類型仿佛來自兩個世界,一眼就能感覺出其中巨大的差彆。
常年打打殺殺的修士渾身總會有種似有若無的戾氣,或者鋒利氣場,此人身上完全沒有,乾淨的不可思議。
身上是淡淡的藥香味,還有香草的氣味。
黎采玉下意識吸一口,感覺蠻好聞的,分辨了一下,沒認出是什麼藥草。
對方唇邊微微勾起,脾氣溫和的詢問:“道友現在感覺身體如何?可還有哪裡不適?頭疼嗎?”
黎采玉:“身體有點發軟,沒力氣,腦袋發沉,其他的還好。”
長春子頷首:“道友的恢複力極強,既然蘇醒過來,且感覺良好,證明已經沒有大問題,剩下的就是修養。為了確保痊愈,我會繼續暫住朱雀台,觀察一陣子。若有其他不適的地方,可以告訴我。”
黎采玉毫不猶豫,“圭圭看起來有些奇怪,勞煩長春子道友給他看看。”
說著示意雪如圭。
長春子一怔,看了看雪如圭,委婉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我雖懂點醫術,可有的事情實在無能為力。”
他頓了頓,勸慰:“道友蘇醒過來對雪道友而言就是最大的良藥,不必操之過急,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他才有望恢複。”
說著,神色變得奇怪起來,似是糾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猶猶豫豫。
黎采玉乾脆問:“有什麼事?”
長春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掏出一份請帖迫不及待遞過去,滿眼希冀渴望,熱情中還透著克製,“請道友收下這份論道大會的請帖!”
“?????”
黎采玉肉眼可見的迷茫,看了看請帖,又看了看長春子,沒有伸手去接。
長春子更加不好意思,“我知道太操之過急了點,至少要等道友痊愈,但我已經忍了兩年,好不容易等到道友蘇醒,實在忍不住!這場論道大會還請道友務必要賞臉參加,我等同道修士已經翹首以盼等了兩年,就等著道友蘇醒,開這場論道大會!”
“???????????”
黎采玉更加迷茫,迎著長春子熱情希冀的目光,將眼神轉向弟子們。
“……”
“……”
“……”
“……”
還是長春子自己開口解釋:“道友可能有所不知,我們鴻蒙仙府修的是自在造化道,跟那些修貪狼道的人不一樣。道友為補天窟義無反顧,在下欽佩不已,可恨當時不在場,不能將惹出滔天大禍又反手坑害道友的貪狼道修士痛打一頓。”
“這些毒瘤一直都是如此猖狂,雖修的是仙法,但隻追求力量,從不修心,整日裡到處打打殺殺,今天為了搶奪機緣大打出手,明天又為了掠奪資源互相殘殺,時常攪得修仙界烏煙瘴氣。”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自在造化道跟這些貪狼道向來是走不到一塊去,相看兩厭。平日裡他們最愛鬨,這裡吵,那裡跳,不得不說生命力是真的頑強,弟子一茬一茬的收,然後一茬一茬的死,人數多了總會出些厲害了不起的弟子,耀武揚威,指手畫腳,仿佛修仙界都是他們的天下。”
“映心海天窟一事也是他們惹出來的禍,背後門派勢力還想為了此事問罪於朱雀台,實在恬不知恥!”
“有我在,就不能叫這些混賬混淆黑白搬弄是非,當即聯係同道修士聯手把他們壓了下去。貪狼道修士自己窩裡橫我們不管,反正都是他們自己在打自己人,但想以莫須有的罪名強行降罪於我道修士,沒門!”
長春子再次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所以大家現在都很想跟道友論道,與道友交流修煉心得。若非道友因為重傷一直昏迷不醒,前來討教的道友怕是要踩破朱雀台的門檻。所以商量了一下,拜托我給道友送這份帖子,隻要道友同意,什麼時候都能開!”
最後一句格外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終於聽明白了一點,但有更多的迷惑出現。
黎采玉艱難問:“你們想跟我討論什麼?”
長春子聲明:“在下絕不是有意窺探道友秘密,隻是作為大夫被請過來為道友診治,必定是要檢查身體狀況才能對症下藥。”
他輕輕咳嗽一聲,即將說到重點處,眼睛發亮,以嚴肅正經的學術探討精神發出聲音:“關於降白虎,造化道的道友時常采用銘刻守宮砂的方式作為輔助,但我發現道友的方法似乎更加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