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視線都沒偏,隻是慢條斯理地披上自己的外衫,拂了拂自己的袖口,然後起了身。
在路過那隻疾行鬼時,火勢一下子迅猛了起來,頃刻間將它燒成了灰,凝聚成一道鬼氣,鑽進了謝無衍的體內。
很煩。
這次出關,倒招惹來了不少不自量力的跟屁蟲。
你說這些東西得膽子多大,才覺得就憑那點破修為,還真能傷到自己一根手指頭?
但說到不自量力。
他停下步子,將眼稍眯。
還有個膽子最大的。
謝無衍壓根不需要打聽,都能通過氣息敏銳感覺到那不知死活的小姑娘藏在那間屋子裡。
出人意料的事,她還睡得挺香。
被子在腰上裹了一圈,一半掉在了地上,懷裡抱著個枕頭,橫躺在床上,非常安逸。
謝無衍皺起了眉。
怎麼有小姑娘的睡相能這麼難看?
他伸出手,食指輕輕點住沈挽情的額頭。
果不其然,從手背上沾染到她的一滴血時開始,謝無衍就能感覺到她是天生特殊的純淨魂魄。這樣的身體和魂魄鍛煉出來的武器,能夠驅動的妖力會更為強大。
簡單來說,是一個非常適合用來祭劍的材料。
但這樣的身體,也有一個致命缺點。
那就是一定要活祭。
必須將活人推入劍爐,才能同劍身相融合。
所以,這小姑娘命挺大,還得養著。
謝無衍覺得可笑。
自從自己被封印以來,想要殺死他的人不計其數,特彆是魔界的人,在麵上裝得謙恭,其實各個都心懷鬼胎。但無論是誰,派這麼個一隻手就能掐死的小廢物來用匕首偷襲自己,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謝無衍看了眼沈挽情雪白的脖頸,倒也不是很想殺她了。
比起這個,他倒更想看看,能派這種人來刺殺自己的幕後主使,到底能蠢成什麼樣子。
順便——
養胖一點,以後扔進劍爐裡麵,火燒得更旺。
謝無衍指尖微微向下,順著她的鼻梁一路滑下,輕輕蹭過她的唇瓣,然後抽離。
接著,頗為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的指尖。
沈挽情皺了皺鼻子,翻了個身,蹭了蹭床單。
枕頭被這麼一裹,直接滑了下去踢到腿邊,枕在了她的小腿上。
睡相真的太難看了。
難看到影響心情。
謝無衍收回手,輕睨她一眼,轉身離開。
腳步聲遠離。
那股壓抑的氣息也逐漸散去。
窗外的風一陣陣地刮著,樹葉敲打著窗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久之後,沈挽情才悄咪咪地睜開一隻眼,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小心臟,從床上爬起了身。
摸了摸後背,一身冷汗。
他在謝無衍用食指碰到自己額頭的時候就醒了。
因為,真的,太癢了!
就像羽毛一路撓你的臉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打噴嚏。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一路下滑從額頭撓到了下巴。
一時之間讓沈挽情覺得,這可能是謝無衍獨創的折磨人手段。就像有人撓你癢癢,你還得裝睡著不出聲。
那絕對是沈挽情人生中最難熬的一段光陰,一邊擔心受怕自己被一刀捅死,一邊要忍受著這樣的嚴酷的刑罰。
最後實在忍不住,才偷偷翻了個身,順便蹭了蹭臉緩解癢感。
不過好在,謝無衍沒發現,自己命保住了。
但她完全不理解大反派的思維,為什麼會大晚上跑到女孩子房間裡摸來摸去,盯著人半天然後一聲不吭又走了。
知不知道她心理壓力會很大的!
修真裡的角色晚上都不睡覺的嗎?
沈挽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翻身下了床,倒了杯涼茶一口喝完,一顆怦怦跳的心才平靜了會兒。
興許是覺得屋子裡太悶,她走到窗前,準備將窗戶開一條縫。
而就在這時,餘光瞥見了一道墨色的身形。
她手上的動作一頓,突然就這麼僵住,安靜許久之後,想要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然後把窗戶關上。
“啪”
一道輕響。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扣住了窗沿。
謝無衍懶洋洋地看著她,眸中沒一點波瀾,也不帶笑意,但依稀可見波濤洶湧。
沈挽情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乾巴巴道:“好巧哦,你也來賞月啊。”
謝無衍笑了:“嗯,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