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情覺得無語。
她轉過身很認真地盯著曾子芸的眼睛看了會兒,曾子芸也很認真地盯著自己。
氣氛就這麼僵持了許久。
最終,沈挽情歎了口氣,伸出手搭上曾子芸的肩膀,非常走心地勸她:“你還是放棄吧。”
曾子芸麵色一變,梗著脖子氣紅了眼眶:“你瞧不起我?”
…不是,你是怎麼腦補出這個結論的。
“我的意思是,”沈挽情試圖解釋,“謝無衍不是你能靠近的那種人。”
曾子芸咬牙握拳:“所以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對嗎?”
沈挽情覺得這人有點難溝通:“我沒有…”
“不用解釋了!”
曾子芸拍開沈挽情的手,語氣冰冷:“無論你再怎麼阻止我,我也不會放棄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順便我奉勸你,像你這樣不擇手段的人,就算再怎麼黏在謝公子身邊,他也不會喜歡上你的。”
說完,將腳一跺,扭頭拋開。
看著曾子芸離開的背影,沈挽情陷入沉思。
怎麼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就像是一個單純的傻白甜勇敢追喜歡的男神,然後被高冷惡毒的女配攔下來說:“你儘早放棄,他不是你能靠近的人。”
…感情繞了一圈自己還是惡毒女配。
“挽情,怎麼在那傻站著?”聞聲而來的紀飛臣輕喊了一句。
沈挽情應了一聲,小跑到桌旁坐下。
紀飛臣舀了一碗雞湯放在她麵前,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皺眉道:“難為你了,這些天瘦了不少。”
已經胖了四五斤,險些連小裙子都穿不上去的沈挽情羞愧得想把頭埋進碗裡。
真·隻有親人才會覺得你瘦了。
帶著“變瘦”濾鏡的紀飛臣一開始心疼就會變得自責,一變得自責,就瘋了似的往她碗裡夾菜,直至堆成一座小山。
沈挽情坐在旁邊捏著筷子,覺得這飯來張口的生活過久了還怪不好意思的,於是也感謝似的往紀飛臣碗裡夾了些菜。
於是場景變成了兩人相互夾菜,自己碗裡的一筷子都不動——
“妹妹辛苦了,妹妹多吃。”
“不,哥哥辛苦,哥哥多吃。”
非常和諧而又尷尬。
但如果離遠些看,就隻會覺得兩人之間氛圍十分和諧。
比如說站在樓上,靠著欄杆望著樓下二人的謝無衍。
他手裡捏著些脆櫻果,不吃,一個個拋著玩,肩膀上的玄鳥就會夠著腦袋去接,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吞進肚子裡。
沈挽情是個挺會生活的人。
即使是在客棧小住,也會把自己的那塊小地方搗騰的井井有條。
她的屋子裡全是香薰的味道,都是這些時間閒著無聊自己調製的,聞起來讓人感覺很舒服,但卻並不衝鼻。隻要在她房間裡走一圈,身上就會被帶著些這股氣味。
此刻謝無衍身上就沾了些這股味道,掩住了原本的血腥味,但卻又和他渾身透著的那股死氣顯得格格不入。
而與此同時,這道氣味原本的主人正坐在桌邊,笑得眉眼彎彎,低著頭滿心歡喜地同身旁的男人說這話。
紀飛臣似乎是見她嘴角沾了些東西,無奈地掏出帕子,遞到她身邊。
沈挽情伸手接過,甜甜地衝他道謝。
“啪”
謝無衍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手上的脆櫻果被捏碎。
正張著嘴巴保持著準備一口吃掉的玄鳥被嚇得呆了一會兒,它艱難地咽了下口水,終於覺察到自家主人此刻的情緒是出奇的糟糕。
比百年前那群修仙者打到宮殿門口,燒壞了他辛辛苦苦養的花時,更為糟糕。
就當玄鳥以為自家主人恐怕要忍不住鬨出動靜時,卻沒想他卻一言不發地轉身,徑直進了屋。
…這恐怕就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
吃飽喝足洗漱完畢的沈挽情摸著肚子,心滿意足地回到房間,爬回床上將被子一裹,從枕頭裡摸出話本,準備進行睡前。
看著看著,她就有些犯困了。
困著困著,就沒控製住地睡了過去。
於是謝無衍來到她房間時,就看見她以一種極其詭異地睡姿橫躺在床上,枕頭踢到腿下麵枕著,身上被子隻蓋了一半,臉上還扣著本書。
謝無衍伸出手,拎起那本書,上下掃了一眼。
上麵寫道“上官情抽出淩雪劍,刹那間山崩地裂地動山搖,她那強大的靈力就連無惡不作的魔君南宮衍都感覺到膽怯。她乾脆利落地出劍一刀砍掉了這魔君的頭……”
什麼破書。
謝無衍指尖一動,乾脆利落地燒成了灰。
做完這些事,他床邊坐下,低頭看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逸的沈挽情。
沈挽情睡得挺香甜。
現在已經是入夏,天氣開始逐漸變得悶熱了起來。即便她隻將被子蓋了一半,還是總能感覺到一股悶熱的空氣包裹住全身,讓人睡得並不安穩。
正在她因為這股悶熱感到煩躁時,突然感覺有一處來了些冷流。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朝著冷氣的方向蹭了蹭,然後指尖挨到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就像塊巨大的解暑冰塊一樣。
沈挽情一點點朝著冰塊的方向挪,先是將自己的手放過去,再將自己的腦袋放過去,最後整個人縮成一團,往它上麵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