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樹葉縫隙,蘇鸞能清楚看到下麵的情形。一個個的漿果砸下去,不砸人,隻砸樹乾。
起初正攀爬的那些漢子還以為她是心急砸偏了,言語嘲笑,可等他們爬到一定高度後卻是笑不出來了。
那漿果迸出的汁水粘乎乎的將樹乾包裹,如刷了油般粘滑,那些樹疙瘩上根本難以落腳,一踩便打滑。有兩個漢子墜了下去,聽那吱喲聲便知摔的不輕!其它人被震懾住不敢輕舉妄動,對峙了一會兒,隻得怎麼上的再怎麼下去。
“這,這怎麼辦?”護院兒們空有力氣無所可使。
刀疤臉憤然舉起他的大刀,朝著樹乾上就是一刀!“把樹砍斷!”
薛秋兒以手扶額,隻覺無力應承。那麼粗的樹砍到明日也未必砍得斷,便是真能砍到明日,想他的刀也早斷了。
“啊——”蘇鸞的身子一個失衡,搖擺了下,所幸抓住另一枝樹杈才穩定下來。隻是她的這聲驚呼,卻給下麵的人提了個醒兒!
薛秋兒眉頭一蹙,既而喜出望外:“繼續砍!都給我拿刀去砍!”他們的確是無法將樹砍斷,但每一刀落下都能令得枝搖葉動,蘇鸞還能坐得穩麼?
騎於樹上的蘇鸞怛然失色,一顆心如墜冰湖!先前那一刀下來尚令得她擺晃數下,這麼多人齊齊砍來,她定是會被晃下去的。
果不其然,待下麵的人喊著號子一齊落下第一刀時,蘇鸞雙手緊握枝椏亦是難以坐住!第二刀落下,她便整個失衡!第三刀落下,她已頭重腳輕的栽進葉層……
衝破繁茂的密葉時,蘇鸞臉衝著地麵,隻見眼下閃過一道耀眼的寒光,是刀疤臉高舉刀鋒迎著她!蘇鸞本能的闔眼,她能猜到如此墜地的下場。
便也就在蘇鸞的眼簾堪堪闔上之際,一把飛劍徑直朝著刀疤臉的後頸射去!刀疤臉當即斃命,壯碩的身體轟然倒地。
蘇鸞聞聲睜眼,與此同時,不知何處飛來的一塊玄色緞麵兒將她整個兜住!那力道向上一提,蘇鸞的身子止了急墜,被那力道拎著往一旁躥去。
不待蘇鸞抬頭看清是誰,便已隨著那人落在了相鄰樹木的粗枝上。她本能的伸手抱住那人的腰,使得自己站穩。而後抬頭,正巧撞進那人一雙陰柔幽沉的狹長黑眸裡。
蘇鸞驀地打了個寒顫!
“世……世……世……”努力了幾次,奈何嘴瓢,‘子’字始終未能吐出口。
眼前人垂眸睥睨,仿佛在看一隻受了驚的兔子,“是我。”他聲音低沉,唇角微翹,卻也並不夾帶多少善意。
這時下麵傳來幾聲哀嚎,男女皆有。隻是此樹枝葉更為茂盛,蘇鸞低了低頭也沒能穿過樹葉看著點兒什麼。
少頃,待那些聲音落下,蘇鸞突覺腕間一緊!駭然間低頭看去,見是陸錦珩修長的大手正箍在她的腕兒上。
那隻手白皙清臒,骨節分明,握在蘇鸞的纖手上與之緊密相接,卻對比不出半分粗糙。接著陸錦珩伸出另一手撈過蘇鸞的腰枝,帶著她輕輕一躍,便落回地麵。
炎華上前,雙手相呈,恭敬回稟:“世子爺,全清理乾淨了。”
“嗯。”陸錦珩無所謂的應一聲,將懷中抱著他瑟瑟發抖的蘇鸞放下。而後斜睨她一眼:“走吧。”
蘇鸞微怔,茫然的回頭看看炎華,怯生生問起:“薛……秋兒呢?”
“噢,在這兒。”炎華邀功似的笑笑,後退幾步抬腳踩住個圓球兒,輕輕往蘇鸞的跟前一踢。
蘇鸞迷糊不清,垂眸定睛一看,方意識到那個圓球竟是一顆……人頭!
蘇鸞頓時臉青唇白,渾身被小爪子撓了一般的毛骨悚然!緊接著兩眼一黑,失衡歪去。
陸錦珩信手一攬,將身邊人攬入自己懷中,打橫抱起。抬腳前狠狠剜了一眼炎華,語氣薄涼:“回府後自去領十板子。”而後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