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回京已七日, 陸錦珩體內餘毒業已被驅除乾淨, 傷口也呈結痂趨勢。雖未好利索, 起碼不會隨便動一動就痛的難以忍受。
“明日你不必再來了。”這會兒陸錦珩正坐在床上舒服的斜倚著軟枕, 溫聲對坐在床邊小凳上給他喂藥的蘇鸞說道。
他的氣色較前幾日有明顯好轉,因著養病未曾束發, 隻鬆鬆於肩後束了根黛絛,看起來柔和散漫,少了平日的淩厲和威壓,倒顯得俊美昳麗。
聽到這話,蘇鸞暗自鬆了一口氣,露出個笑臉兒。心想終於不必再起早貪黑的伺候這祖宗了!
可蘇鸞這欣喜的表情似乎微微刺痛了陸錦珩,就見他先前還溫柔如水的麵色,驀地陰沉下去。
蘇鸞立時斂了笑意,默了一會兒, 隱隱覺得好似少了點兒什麼。
“太醫說你的不必再服藥了?”
“嗯。”陸錦珩隨意的應了聲。太醫昨晚來時的確是說那些健脾補胃的藥不能再吃下去了, 雖是補藥,可是藥三分毒。
隻不過讓陸錦珩做此決定的倒也不是這區區補藥的毒性,而是有些事,他應著手查一查了。
禍患不除, 危及他的同時也會危及到他身邊的人。思及此, 陸錦珩的視線落在蘇鸞白膩中泛著淡粉的小臉兒上。
“明日我得進宮。”他說道。
蘇鸞臉上微微一怔, “你不會是想要去找太子清算吧?”
陸錦珩搖搖頭:“我那日隻是說你不應第一時間就排除太子, 並不表示我就篤定是他。畢竟他如今好好的住在東宮裡, 不該冒這種險。”
“所以……你也認為二皇子的嫌疑更大一些?”蘇鸞緊張的盯著陸錦珩的反應, 總覺得他認定的就一定不會錯。
“不知道。”陸錦珩挑了挑眉,慵懶的答道。
“不知道?那這筆賬你要記在誰的頭上?若不能儘快將幕後黑手揪出來,日後還是要有危險的!”見陸錦珩漫不經心的樣子,蘇鸞有些著急。畢竟她自己也遭了兩回黑手,雖說有驚無險,可下回誰又料得準呢!
陸錦珩歪了歪腦袋看著蘇鸞,逗弄她道:“若你看到地上有一錠金子和一錠銀子,你會撿哪個?”
這問題……這麼早就有了麼?
蘇鸞毫不猶豫:“自然是兩個都撿!”
“哦~”陸錦珩嘟圓了嘴巴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動作浮誇,似有引深之意。
蘇鸞表情僵了下,旋即便懂了陸錦珩的意思。他是本著寧可錯抓,不能漏網的決心來處理此事。
稍一尋思,蘇鸞就徹底明白了。這兩回不管是太子下的手,還是二皇子下的手,總歸日後他們三人是要拚殺一番的。那麼這次是誰還重要麼?
反正這次沒下手的,下次也會下。
見蘇鸞想明白了,陸錦珩淡淡的勾了下唇角,清亮的黑眸漸轉深沉,似兩汪化不開的濃墨。
離京前他求皇上下一道賜婚聖旨,皇上說聖旨可下,但有一個要求。那便是成親後的陸錦珩,需得遷回宮中居住。
而這所謂的遷回宮中,自然就是要認祖歸宗。不然一個郡王世子憑何住到紫禁城裡去?
當初陸錦珩及冠時皇上就曾提過此要求,隻是被陸錦珩拒絕了。可這回,皇上卻是捏準了他的軟肋。
他想憑這道聖旨將蘇鸞綁在身邊,而皇上卻想憑這道聖指將他綁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