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公子被扶到床上還不住的鬨騰, 蘇鸞便開口勸道:“公子, 今日已晚, 家父家母留你在府內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你。”
丟下這句,蘇鸞便轉身出了屋。
說來也怪, 那公子在聽蘇鸞這樣說後, 果然不再鬨騰了,乖乖的躺在床上闔了眼。
稍晚一些, 蘇鸞聽水琴說大夫去看過了, 說那公子隻要好好睡上一覺便不會有什麼大礙。
又聽到父親與二哥回來後, 蘇鸞便急著去問,奈何母親說今日父親太累,回房就睡了。蘇鸞隻得去找二哥。
蘇慕遠倒是沒睡, 也沒怎麼醉, 這種日子竟還能堅持在送完客人後回書房苦讀。
給蘇鸞開了門, 見妹妹一臉的不高興, 蘇慕遠隻得將書先放到一旁。
他大約猜到妹妹來是要問什麼,不過還是先開口問道:“聽說榮公子已然在府中安置好了?”
“他姓榮?”蘇鸞奇道:“二哥既知他是何府上的公子, 為何不直接將人給送回去?”
“哎——”蘇慕遠輕歎了一聲,“榮公子是去年的探花,今年剛剛入職翰林院, 尚沒有自己的居所, 故而暫住於太師府上。”
說完, 蘇慕遠又補了一句:“榮公子是太師的得意門生。”
蘇鸞有些明白了, 問道:“所以二哥是覺得若把榮公子送回太師府上,今日會丟更大的臉,讓太師對其更是失望?”
蘇慕遠點點頭,“榮公子是個才子,有股子傲氣,隻怕待明日酒醒之後知道今日的所作所為,要無顏見人了。”
“那你和父親怎麼不勸著點兒?就由著他喝這麼多,將個喜事弄成這樣。”蘇鸞的語氣中隱含埋怨,想到一個本有大好前程的年輕人,可能就此消沉下去,便覺得蘇家對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蘇慕遠為難的皺了皺眉,“怎麼勸?你的好世子誠心要灌人家,我們敢拆穿?”
“什麼?”蘇鸞不解的望著二哥,“是陸錦珩灌的榮公子?”
“可不!說是擊鼓傳花,傳到誰誰喝,結果那花球就光往榮公子懷裡鑽。起初我還當是巧合,後來就發現了世子的小動作……可是我能怎麼辦?難不成當眾拆穿他給人下絆子!”
蘇鸞怔在那兒,一時無語。她腦中閃過今日在東苑時,故意借這位榮公子來氣陸錦珩的那幕。
這麼說,還是她害了人家?
思及此,蘇鸞有些鬱悶。這是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陸錦珩那麼熱心的給姑娘指路可以,她給人家公子指個路就要得來這下場?
深吸一口氣,蘇鸞氣的叉起了腰。
看著妹妹如此不雅的舉止,蘇慕遠提醒道:“鸞兒,你可是忘了淑女禮儀?”
“淑女?”蘇鸞不滿的重複一句,語帶諷刺,之後悻悻的轉頭出了屋。
翌日,蘇家人於花廳用早饗。
今日是蘇安正式進宮待嫁的日子,故而蘇道北也告了半日假,沒這麼早去禮部。
食不言寢不語,一家人沉默著用完了飯,直到放下碗筷,蘇安才開口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
“父親、母親、小娘,今日安兒就要入宮了,再見唯有出嫁之時……”才說到這兒,蘇安就克製不住的落了兩滴淚。
即便是出嫁那日,父母也隻能在道路兩旁目送她的花車。故而說起來,今日便是她離京前最後的辭彆。
“大姐姐彆哭!”蘇鸞眼睛也酸酸的,卻還是伸手去幫蘇安擦淚。
“安兒……你放心去吧,我們能照顧好自己。”蘇道北這個做爹的,此時也嚴不起來,眼中閃動著淚光。
秦氏尚算理性,這些日子她為蘇安儘力的添辦嫁妝,將一切都操持的體體麵麵。
一旁的柳姨娘和蘇卉卻是早已哭成兩個淚兒人!
眼看一家人失控至此,蘇鸞實在看不下去了,躊躇片刻後,她做出了個連她自己也不知能不能做到的承諾。
“父親母親莫急,大姐姐出嫁前,鸞兒會設法讓你們再見大姐姐一麵的。”
蘇鸞想的很簡單,那就是得給大家個希望抱著,不然隻怕還沒到蘇安出嫁那日,一家人便都哭腫了眼,耗儘了神。
這話也果真奏效,屋內哭聲驟止。
“再見一麵?”柳姨娘無比懷疑的確認道。畢竟蘇安進宮是待嫁的,不可能再出宮來。那麼所謂的再見一麵,便是一家人進宮?
蘇道北與秦氏還有蘇鸞,他們三人若想進宮自然是不難的。可柳姨娘一個伯爺的妾,蘇卉一個庶女,恐怕不容易吧。
為了安撫大家,蘇鸞隻得將大話說到底:“對。大姐姐出嫁前,咱們全家一起進宮。”
這下柳姨娘便好似吃了定心丸兒,頓時不哭了,破涕為笑的點點頭,興奮道:“好,好!”
蘇安感激的看看小妹,心說哪怕蘇鸞最終做不到,能暫時哄住爹娘也是好的。不然若從今日就開始哭,這眼淚哪夠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