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華講得興致高漲, 眉飛色舞, 時不時還用手比劃下相關的數字:“那個西涼使臣隻半夜的功夫, 就去了四回淨房!他將腿軟、腹痛、瀉紅這些症狀,通通認定為中毒後的反應。”
“結果就在他第四回從淨房出來之後, 說自己怕是活不過今晚了,之後就不管不顧的出府去了接頭人的住處!”
陸錦珩與蘇鸞雖一直聽著, 但對前麵那些沒什麼反應,直至炎華說到這兒, 二人眼中終是波動了下。
“是個什麼人?”陸錦珩眉心一鎖, 急急追問。
炎華也斂了先前的浮誇張揚,肅眉沉目聲音深沉的答道:“是個邑國人。”
頓時一抹玩味的笑,在陸錦珩薄薄的唇瓣間綻開。原本設計時他隻想拿解藥救蘇安,卻不料一石二鳥,直接追溯到了幕後源頭。
“解藥可拿到了?”比起幕後那些人來, 蘇鸞眼下更為關切的是蘇安的死活。她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炎華身上。
炎華不答, 隻抿著淡淡笑意伸手進懷, 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蘇鸞:“和水服下。”
望著那個小紙包,蘇鸞雙眼發癡,接過時雙手也微微發顫。
片刻後她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狂喜,扯著嘴角笑了開來。
隻是在蘇鸞轉身正想將藥包送回碧月齋之時, 她臉色驀地一白,想到了一種可能。
許是話本和折子戲看多了, 總覺得壞人與壞人間也存在黑吃黑和滅口的可能性。故而蘇鸞有些擔憂的看著手中藥包, 不安道:“這不會是毒藥吧?”
陸錦珩抬手撫在蘇鸞的秀肩上, 安慰道:“不會。”
蘇鸞抬頭,滿目疑慮。
陸錦珩見她還是擔心,便細細給她分析道:“那邑國人既然以為西涼國使臣已經中了毒,若想讓他死,隻需隨便給他一包尋常無害的藥粉即可。哪怕是給的麵粉,對方也無可分辨。”
經陸錦珩這一點,蘇鸞眸中也閃過一道精光,心說沒錯。若是邑國人想讓西涼使臣死,隻需見死不救即可,何必費事再給他一包毒,最後豈不是自己也又多了一重被扯出的危險。
“若是當真不放心,不妨就先找隻兔子試一點,觀察至天亮無礙後再給安定公主服。”陸錦珩又道。
蘇鸞搖搖頭,“我大姐姐的身體……”未必撐得到天亮呢。
陸錦珩的手從蘇鸞的肩膀移至臉頰,輕輕拭了她腮邊滑落的淚,“那就去吧。”
陸錦珩命了兩個侍衛將蘇鸞護送回碧月齋,蘇鸞一路瘋跑,生怕慢一步都會被閻王的催命符搶了先。
直目送著蘇鸞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夜幕裡,陸錦珩才轉身問炎華:“那個與他接頭的邑國人如今在何處?”
“回世子,西涼使臣咱們不能抓,但一個藩屬國的小嘍囉就沒什麼忌諱了。屬下當場將他擒獲,如今就關押在郡王府的地牢內。”
陸錦珩露出一個極其滿意的表情,沒說什麼,隻揮開雙臂輕輕一躍,那抹白影便閃過炎華眼前。
炎華隨即跟上。
先前還琴笛聲熱鬨的桃園,瞬間空無一人。
如今已過了半夜,雖還不至規定好的倒替時辰,但秦氏睡不好,便早早起床過來接替柳姨娘和蘇卉她們。
長夜漫漫,太醫說過對於蘇安而言,夜晚比白日更危險。因為身邊一但沒了親人的鼓勵和陪伴,她極有可能鬆懈下來,撐不住最後一口氣兒。
故而柳姨娘和蘇卉都不肯回房休息,而是不住的在蘇安身邊低聲說著些打氣的話。
蘇鸞進屋時,見三人都在,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將略顯莽撞的小跑改為走。
秦氏與柳姨娘她們隻當蘇鸞也是過來倒替的,沒太在意。
而蘇鸞走到床前,將手中的藥包遞給蘇卉,說道:“三姐姐去倒一碗水,將這藥粉化開。”同時蘇鸞也去抱蘇安,將平躺著的蘇安抱起來,給她身下墊了軟枕。
蘇卉茫然的接過藥包,去一旁的桌案上倒水和開。
“鸞兒,你這是?”柳姨娘一邊幫手將蘇安扶好,一邊疑惑的問道。
秦氏有所察覺,眼中放光的指著蘇卉正在和的那碗水:“鸞兒,那就是解藥?”
柳姨娘一天這話,立馬瞪大了眼睛,認真的望著蘇鸞,乞望答複。
蘇鸞點點頭:“是,咱們快給蘇安服下。”
聽明白這話,蘇卉也加快的手中筷子的攪拌速度,感覺藥粉溶開了,她急急端著碗到床前。
柳姨娘怕蘇卉不會喂浪費個一滴兩滴了減了藥性,忙接過手來,親自給女兒喂藥。
果真是仔細到一滴不漏。
邊喂著藥,眾人邊給蘇安打氣。
蘇鸞幫蘇安捊著胸腹,說道:“大姐姐,你喝了這碗藥就會好起來。”
看著蘇安連基本的吞咽動作都很是艱難,秦氏也慈愛的哄道:“是啊,安兒,你再辛苦一下,隻要將這碗藥喝完,就沒事了。”
“是啊是啊大姐姐!”蘇卉附和。
有了眾人勸說,蘇安果真覺得有了些力量,配合著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