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碗藥全部喂完,柳姨娘又給女兒順了順胃,然後將她平放回床上,讓她舒服的躺著。
接下來,便唯有靜靜等待藥效的發出。
四更已是荒雞時分,天色最黑的時候。
冷硬的石牆圍起黑黢黢的地牢,炎華在前麵帶路,陸錦珩負手跟在他後麵疾步走著。
因著西涼使臣的豁免原故,即便逮到了他的把柄實據,也隻能派人在他的府邸監看,而不能將人給拘來。
此時這牢裡,隻關著那個與西涼使臣接頭的邑國人。
走到地牢的儘頭,是一間刑訊拷供的石室。炎華將厚重的鐵門推開,陸錦珩隨即進入屋內。
綁成十字的木樁子上,禁錮著那個邑國人。他長發蓬亂,形神潰散,胸前也有鞭傷,顯然是已經逼供過了。
“可有問出什麼?”炎華朝一邊看管的獄官問道。
一般被押來地牢的犯人,都是先由獄官過一遍刑具,看看能審問出多少。接著再由上麵的人來親自審問。
可此時一遍刑罰程序業已走完,而獄官還是愁眉不展,麵露惶愧:“回世子,炎侍衛,這廝嘴太硬,無論上什麼刑具都牙關咬得死死的,一個字兒也不肯招!”
說罷,獄官又憤憤的剜了那個邑國人一眼。
最恨這種硬骨頭!
陸錦珩卻沒有著急,甚至還是一副半笑不笑的閒適表情。他緩步走近那個邑國人,明知對方不會回答卻還是象征性的問了兩句:
“在青州時行刺西涼國太子的,可是你們邑國人?”
“此事二皇子妃可有否參與?”
邑國人不答,還倔強的將頭扭向了一邊,不屑看陸錦珩。
反正他答不是,陸錦珩也不會信,反倒覺得他在包庇遮掩。倒不如乾脆一個字兒不答,他們便拿他毫無辦法!
陸錦珩笑笑,一點兒不氣惱,一臉無所謂道:“無妨。反正不管二皇子妃參與不參與,來自她母國的禍事,她自然都脫不了責。”
“哼~”那個邑國人輕蔑的笑笑。
陸錦珩仔細看了看他,確定在這種人身上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便不想再浪費時間,從懷裡掏出一份提前命人擬好的供詞交給炎華。
炎華隨即領會,上前兩步掰開那邑國人下意識攥緊的拳頭。
“你想乾什麼?”邑國人終於開了口,視線從炎華身上移到陸錦珩身上:“你們屈打成招不成,如今還想做偽證誣賴邑國?!”
陸錦珩口中“嘖嘖”幾聲搖了搖頭,麵帶幾分同情:“你們邑國的君主當真是蠢鈍而不自知。真以為找幾個口風緊的死士來行動,就連失敗了也不會牽連邑國?”
“嗬嗬。”陸錦珩冷笑後接著說道:“耍陰謀手段是勢均力敵的大國間的遊戲,你們小小邑國於大周而言,不過猶如螻蟻,大周若真想滅了你們根本無需實據在手,隻需一個念頭。”
“你以為你的誓死不招供,就能換來你們邑國小公主的安全,還有你們邑國王室的安全?”陸錦珩輕輕搖動了下食指,以示否定。
“隻會為你換來更殘酷的刑罰罷了。”
陸錦珩說教的時候,炎華已然完成了強迫對方按手印的動作。
作罷,陸錦珩轉身不再猶豫的出了石室。
轉過門口時他語氣狠厲的喊了句:“我大周看家的十八般刑具,今夜都給他好好上一遍!”
“是!”獄官眼中放光的高聲應道。
要知道大周的刑罰也不是他一個獄官想動用就能動用的,沒有上麵的許可,他也隻能用用鞭子、棍子、烙鐵這些唬人的小玩意兒。
像鉚刺、蠍釘那些真正的酷刑,他一個新就職的獄官還從來沒實際操作過呢!想想就令他興奮!
那個邑國人眼睜睜看著獄官來來回回,準備著他的那些新‘玩具’。邑國人佯作冷靜,擺出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不在乎態度。
可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絕望……
他有些動搖了起初的堅持。
若真如陸錦珩先前所言,他招也是立罪,不招也是立罪,那他今晚忍受的這些刑罰,豈不是顯得很多餘?
“我……我招!”
正擼起袖子來準備大乾一場的獄官聽了這話,不禁顯露幾分失望的情緒。他手裡拿著辛辛苦苦準備好的刑具,鬱悶的看著那個邑國人。
心說你再多堅持一會兒讓哥練練手怎麼了?
邑國人也很鬱悶的看著他,生怕他玩興不減強行上刑,便苦苦哀求道:“大哥,我招還不行嗎,你彆整這些了……”
獄官猶豫了下,“啪噠”一聲金屬間碰撞的聲響,將刑具都丟到了地上。
而後不情願的取了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