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鸞為陸錦珩爭取了百姓的愛戴與支持,一但民間呼聲高了,周幽帝便可再無顧慮。
月餘的時間,民間輿論的發酵遠遠超出蘇鸞的預估,就連陸錦珩本人聽到這些傳言,也怔住了。
不久前,他在宮中及民間的口碑還不甚好,仿佛一夜之間,他就變成了宮裡宮外人人稱頌的才德兼備之人。
太後對他讚賞有加,就連如今正得聖寵的賢妃德妃也時不時在皇上麵前為他吹枕邊風。吳皇後與劉貴妃先後失勢,賢妃與德妃是如今後宮最勢大的嬪妃。
而民間亦是萬民稱頌。這不禁令陸錦珩有些適應不了,也暗暗懷疑蘇鸞在這其中起了什麼作用。
今日秋高氣爽,淞陽湖上,二人泛舟。
劃到湖中心位置,小舟即便不劃也會隨著水波自由飄蕩,陸錦珩便乾脆撤回了槳。
看著臉上喜滋滋的蘇鸞,陸錦珩越發有些看不懂了:“那些事可與你有關?”
蘇鸞麵色一怔,笑容僵了僵,“什麼事?”
“不是你安置的那一百個難民?他們如今成了攪動京城輿論風向的一股繩,你會不知?”陸錦珩一臉的嚴肅。
“哦,你說那個……”蘇鸞眼神閃爍了下,有些逃避對麵向她投過來的審視眼神。不過很快她又給自己鼓了鼓氣,無辜的笑笑:“那個都是他們自發的,因為我給他們拿去開鋪子的錢,都是你給的。他們感激你,故而……”
“即便感激,他們也沒這種頭腦,知道做什麼於我有益。”陸錦珩目光堅定,顯然是不信蘇鸞的說辭。
蘇鸞咬了咬唇,不再解釋。
片刻後,陸錦珩又言:“昨日皇上召我去禦書房,說要在大婚之間,認祖歸宗。”
蘇鸞驀地抬頭,兩眼放光:“那你答應了嗎?”
陸錦珩的麵色依舊端肅,意味不明的深望著蘇鸞,緩緩搖頭。
他既察覺出蘇鸞的不對勁兒來,自然要將事情弄明白。
果真蘇鸞見他搖頭後,眉心不自覺的蹙起,又顯慌亂,又顯絕望。
此時,陸錦珩便更加篤定了她有事瞞著他。她做的這一切,似乎都在促使皇上將他認回。可在他看來,蘇鸞不是個為名為利的膚淺女子,她到底為了什麼?
“蘇鸞,你若有事瞞著我,我自然不會逼你說。隻是也不會做一顆任由擺布,不知所以然的棋子。”
蘇鸞怔然的望著陸錦珩,知他已將自己技倆看透,隻是不知原由罷了。想著自己再狡辯也沒用,不如把自己的真實打算給陸錦珩如實招了。
她朝一側垂著頭,視線落在水麵上,還未開口眼底就聚起了水氣:“其實,其實碧水道人圓寂前,除了說道皇上的一劫外,還提點了我。”
“他說什麼?”陸錦珩如今對老道長的話倒是深信不疑,畢竟他預言了皇上的中毒,果然成真。
“她說我的命不好。”說到這兒,一滴淚奪眶而出,滴落在此刻平靜的湖麵上。
陸錦珩扯過蘇鸞的胳膊,將她的身子攬進自己懷中,臉貼著她有些冰涼的臉蛋兒,“如何不好?”
“道長說,若依命理,我便活不過今年的冬。”
陸錦珩表情僵住,先前還在蘇鸞臉上溫柔蹭拭的動作也止住。
蘇鸞察覺到他的變化,怕當真嚇到他,連忙解釋:“不過道長說,有法子破解。”
陸錦珩緊繃著的神經這才放鬆一些,而摟著蘇鸞的手卻緊了緊:“什麼法子?”
“真龍之氣護身。”蘇鸞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陸錦珩的半側臉。
陸錦珩沒急著說話,心下卻是將最近的事情捊了個明白。蘇鸞突然將原訂於二年後的婚約提前,又在民間為了他的聲譽百般費心。
這一切的怪異舉動,的確是自老道長圓寂後。
他懷裡抱著蘇鸞,輕闔雙眼。默了良久,才短歎一聲,埋怨道:“為何又是自己去擔?”
蘇鸞抽噎了下,此時她倒並非是作戲。她心底藏了許多個秘密,每當其中一個被陸錦珩看穿解開,她便覺得自己輕鬆了一分。
她多想,多想簡簡單單的,不再承受這些。
蘇鸞哭著,懺悔道:“陸錦珩,你可以罵我自私自利,為了自己保命,連你的身世也利用……”
陸錦珩勾了勾唇角,鎖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他拍了拍懷裡的蘇鸞,“傻丫頭,既然是為了保命,利用什麼都是對的。更何況你這一路隻是助推,並非是對我不利。”
蘇鸞抬起頭,對著陸錦珩:“你不生氣?”
陸錦珩抬手在她臉上擦了擦,反問:“為何要生氣?”
蘇鸞破涕為笑,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許久以來,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江湖騙子,騙一位皇子娶她,又騙他登上皇位……
儘管這一切原本就是他也想要的,可她仍然在心思不純的加速這些。
陸錦珩微微俯身,在蘇鸞的眼睛上烙下一吻。而後對她道:“不許再哭了,孤可不要一位日日以淚洗麵的太子妃。”
“太……太子妃?”
“嗯,昨日父皇不僅逼我認祖歸宗,還擬旨冊立我為太子。想來,今日聖旨就該正室頒下了。”
蘇鸞懵了,原來他沒有拒絕。那他方才就隻是為了嚇她,激她說出原由的?
“陸錦珩你……”話到一半兒,蘇鸞卻說不下去了。她自己又何嘗不是騙他多次,眼下再指責他,也是理虧心虛。
最後那後半句話高抬低落,隻嬌嗔的抱怨了句:“好壞呀。”
“彼此彼此。”陸錦珩雲淡風輕的笑著,將她重新攬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