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稀奇了，他以為程冀北來軍備廠隻是為了混日子呢？畢竟所有人都以為程家的孩子是要去當兵的，誰也沒想到他來了軍備廠。
所以聽說他是為了公事來，史金海滿臉都是好奇之色。
程冀北看出他的心思，也不多說什麼，而是站直了身子，公事公辦道，
“史副廠長，我是宣傳科的新任乾事，今天來是為了廠慶交誼舞大賽的事？”
史金海一看他這麼嚴肅，也跟著認真起來。聽完程冀北的敘述之後，沉吟著說：
“你的意思是交誼舞大賽根本就沒人報名？”
“算上我的話，頂多能湊上三組人。根本就達不到比賽的要求。”
史金海眉頭皺起，這哪行啊！
新派的人好不容易贏了一回，就是把廠慶改成交誼舞比賽，這要再辦不起來，這不是打新派人的臉嗎？
想當初他一力促成這事，單純隻是為了想贏過老派，卻沒想到這事推行起來這麼困難，一共就三對人跳舞，廠裡幾百個人一起看他們仨跳，這不讓人笑掉大牙嗎？
“那依你看…”
史金海習慣性的詢問意見，可說出這話就後悔了。
一個二世祖能有什麼好意見？問他也是白問！
卻不想程冀北乾脆道，
“我的想法是強製要求和物質獎勵相結合。首先加大物質獎勵的豐厚程度，隻要是學會交誼舞，能達到上場的水平，就有一定的獎勵。然後比賽獲得名次的獎勵要更豐厚，才能達到吸引人的目的。”
“第二點，要起強製性的促進作用。每個科室最少報名一對兒，為了促進員工們的積極性，各科室的一把手更應該以身作表率，積極參與進來。”
把員工忽悠過來參加比賽其實都好說，強製要求各科室一把手這點，程冀北一個小宣傳乾事可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就想到了史金海。
史金海沒想到程冀北還真有些建設性意見，並且想法還挺不錯的，他沉吟半晌，然後點點頭，
“強製性這點倒是很好，就軍備廠現在的情況，要是不來點強硬手段，老派人根本就不會配合的。隻是這獎勵手段…”
史金海沉吟道，“軍備廠員工的積極性怕是沒那麼容易調動…”
早知道，軍備廠可是全市待遇最好的單位了。
你要是彆的單位的人，因為一塊豬肉或者幾塊肥皂，能讓他們犧牲下班時間去學這麼個舞，可軍備廠的人恐怕寧願不要這點東西，也不想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
畢竟廠裡能拿出的東西有限，不可能給予每個人太豐厚的獎勵，可跳舞得用多長時間誰都說不起清楚，還得學會了才能上場，要是學不會呢？那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嘛！
再加上交誼舞又比較特彆，好些人覺得摟摟抱抱，上不得台麵。寧願不要獎勵，也不想丟人現眼也是有的。
即便是因為強製性來跳舞了，那心不甘情不願跳出的舞能好看嗎？還不跟軍體拳一樣啊！
程冀北像是早考慮到了這一點，他笑著對史金海說：
“史副廠長，隻要您能強製所有領導都參加比賽，調動員工積極性這事交給我！”
“全都交給你？”
史金海有些懷疑的挑起眉毛，提醒他道，“廠裡能提供的獎勵可有限…”
“我知道。您就放心交給我吧！”
程冀北打包票道。
秦綿綿把讓大家起個帶頭作用，去學交誼舞的事說了，就見她所有叔叔阿姨大爺們一起搖頭。
“不行，這不是長新派誌氣，滅老派威風嗎？”
”丫頭，你就跟著走個過場，回頭辦不成是新派的事，跟咱沒關係，咱就看個熱鬨就行！”
“就是，我不給他使絆子就不錯了，還讓我去添一把柴火啊？沒門！”
嘴皮子都說乾了的秦綿綿…這得是多深的深仇大恨啊！
史金海讓各個科室的一把手都參加跳舞比賽的命令剛下到位，所有人都還沒表態的時候，食堂門口就已經有人架起了幕布，擺上了放映機。
“怎麼？今天晚上要放電影？”
“沒聽說呀？難不成是廠裡忘了通知？”
這個時候看電影可是第一重要的事，隻要是支起電影幕布，就算是沒人通知，人們也能十裡八鄉的湊到一起，就為了看一場電影。
所以即便是廠裡沒有人通知，但到了晚上，工人們吃完飯，也都拖家帶口地拿著小馬紮來到了廠裡，坐在食堂門口的幕布前，等著看電影。
“今晚放的是什麼片兒啊？”
有人問。
“不知道呀！管他是什麼電影，隻要是放了都好看。”
小廣場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一直到再也沒有地方坐，連樹上都爬滿了人，放映員才打開了放映機。
幕布亮了起來，卻沒有像以往看電影似的，有音樂和人影出現。
而是滋拉了一陣之後，才緩緩響起一陣輕快的舞曲。
緊接著屏幕上旋出兩個人，兩人搭著手，小夥扶著姑娘的腰，姑娘搭著小夥兒的肩。
小夥身板溜直，仰起頭倍兒精神！
姑娘模樣漂亮，身段又好，讓人看了移不開眼！
小夥兒站如青鬆，姑娘身子往後傾，兩個人擺動著頭，不停的旋轉著，畫出一道道流暢的弧線，真的是又漂亮又養眼。
人群裡有人說：“這是什麼呀？怎麼兩個人摟抱在一起，跳啊跳的像什麼樣子？”
“你知道什麼？這是最流行的交誼舞。京市裡的領導都跳這個，是最時髦的東西了！”
人群裡雖然有表達不同的意見，但不管讚同不讚同的，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看。
那姑娘穿著一身長裙，她每次一轉圈，飛起的裙擺就旋轉蕩漾，好像展翅欲飛的白天鵝一樣，簡直太漂亮了。
那小夥子也倍兒英俊，從來沒見過這麼俊的小夥子，他咋能跳得這麼好呢？又英挺又精神。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就連罵傷風敗俗的人，也一眼不錯的盯著。
整個廣場都靜悄悄的，才五分鐘的舞蹈，一遍又一遍的循環播放。
“那個姐姐真是太漂亮了，我也想學跳這個舞！”
人群裡傳出一聲稚嫩的童音，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先說出來了。
這話說出了多少人的心聲啊！誰不想在最漂亮的時候留下自己曾經肆意綻放過的證據，哪怕隻有幾分鐘，這輩子也值了呀。
有人問那個剛才說傷風敗俗的人，
“你這麼不待見人家跳舞，怎麼還在這兒不走啊？”
那人一窒，梗著脖子強辯道，
“我就愛看傷風敗俗的，咋地不行啊？”
所有人哄堂大笑，他們也都愛看這個，所以沒有一個人走的。
慢慢的，人群裡逐漸發出稱讚聲來。
“跳的可真好看。”
“這就是大城市裡的人跳的舞嗎？我也想試試。”
“人家大城市的領導都能跳，為什麼咱不能跳？”
“誰不讓你跳了，你回家摟著你男人跳唄，誰管你啊？”
所有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呀！這姑娘不是咱們庫房的秦乾事嗎？”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秦綿綿聽著動靜像食堂裡的打菜大媽。
然後就是好些人的附和聲，
“對！是秦乾事！秦乾事的舞跳得可真好！平時人長得已經夠帶勁了，沒想到跳起舞來更帶勁！”
“原來是秦乾事，我還以為是哪個電影明星呢！”
當發現電影屏幕上的人自己認識的時候，小廣場陷入了絕對的高-潮。
這不是遙不可及的夢，這是身邊的人像演電影一樣，活生生的登上了熒幕！
秦綿綿站在幕布後麵，麵向所有看電影的人。
可以說他們的所有反應，全都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可讓她震驚的卻不是大家的熱情，而是她係統商城裡不斷增加的喜愛值。
喜愛值不停的加一加二加三！
那個代表餘額的數值也不斷的往上蹦！
從最開始的七百，現在已經蹦到了一千五，而且還有向上蹦的趨勢。
秦綿綿…
這可比上次在學校的文藝彙演裡當報幕員，掙的喜愛值還要多。
是因為今天的人更多嗎？秦綿綿尋思著。
那如果更多的人看到這段影像的話…
秦綿綿不敢想了，她覺得她已經站在了財富宮殿裡，隻等那扇大門打開，她就能獲得裡麵所有的寶藏。
天呀，這可太刺激了吧！
程冀北卻以為她現在的驚呆，是因為所有人對他們舞蹈片子的喜歡。
“所有人都喜歡新穎潮流的東西，也都有一個閃閃發光的夢。沒有人希望一輩子默默無聞，也沒有人永遠願意做一個普通人。”他說。
這點秦綿綿是同意的，從大家發亮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了。
把不斷增長的喜愛值先放到一邊，秦綿綿問程冀北。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有攝像機的？”
程冀北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這就是我要給你的驚喜，你還喜歡嗎？”
他前些天去京市，就是去整這個的。
這是滬市攝像機廠最新生產出來的三管攝像機，動用了好多關係，花了不少錢才搞回來一台。
就是為了想把她生動的形象留下來。
沒想到第一次用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想到可能幫他們解決大問題。
秦綿綿頻頻點頭，“喜歡！”
能不喜歡嗎？這時候能把影像留在屏幕上，那可都是大明星的待遇啊。
更不用說她這不停上漲的喜愛值了，她簡直太喜歡了！
第二天軍備廠的人一上班，就都在討論昨天晚上看的舞蹈短片，還有舞跳的特彆好的秦乾事。
然後就有人說了，
“聽說這影片是宣傳科的人拍的，跳的舞是廠慶時候要表演的交誼舞。所有的人都可以去報名，跟秦乾事還有影片裡的那個精神小夥一起學跳舞。”
“等到正式表演那天，宣傳科還會拿攝像機把比賽的場景都錄下來呢，到時候也能在屏幕上給大家夥放出來，人人都能演電影兒！”
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也能像演電影似的上熒幕了？
晚上拿著小板凳擠電影的時候，也能在那大屏幕上看見他們了？
交誼舞比賽這個話題，一躍成了全軍備廠幾百號人一起議論的話題。
“彆說，宣傳科的那個小子還挺厲害的。”
周正剛有些不情願的撇撇嘴，但說出來的話都是認可。
“就是，還以為這交誼舞沒人想去跳呢，沒想到被他這麼一整，已經有人都找我報名了。”
白秀說著，手也擺著交誼舞的姿勢，陶醉的瞎轉。
“你說的是你吧？難道你就不想報上名也上去跳一跳？”
趙國慶白了白秀一眼，白秀的臉一下脹的通紅，氣急敗壞道，
“我上去跳也比你強，你那老寒腿就彆出去禍害人了，回頭把彆人的腳都踩殘廢了！”
給趙國慶氣的，差點又跟白秀乾一仗。
“綿綿，彆說你這舞跳的還真好。”
範秋紅表揚有些呆呆坐著的情綿綿。
這話一說，其他人一下都精神起來，
“是啊！沒想到咱們綿綿跳的這麼好呢。我愣是看到了最後一遍！一遍也沒落下。”
“我閨女說綿綿姐姐簡直太漂亮了，還要找你來玩兒呢！”
秦綿綿聽著所有人對她的讚揚，隻顧乾笑著點頭。
不是她遲鈍，而是她現在已經被震驚的反應不過來了。
她的喜愛值現在已經有兩千了，而且還在不停的往上蹦！
沒想到經過了一晚，大家還在持續的給她貢獻喜愛值。
難道這就是經久不衰討論的力量嗎？
秦綿綿第一次感受到，人民的喜愛的力量有多麼龐大。
簡直是牛逼plus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