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和劉玉珍發生衝突,也是因為怕自家傻丫頭吃虧。
哪個媽不向著孩子呢,所以也說了綿綿幾句,結果她家還一點便宜也沒占到。
但那些都是為了孩子的爭執,刨去這個,她可跟劉玉珍家無冤無仇。
現在二丫下鄉了,她瞅著綿綿,心裡多少也熨貼些,所以多嘴的說了一句。
隻盼著這姑娘能精點兒心,彆像她那傻大哥似的。
秦綿綿聽了微微一愣,然後就笑道,
“謝謝嬸子了,你放心吧,我吃不了虧。”
和陳二丫她媽說了一番話,也浪費了些時間,秦綿綿這才進了家門。
劉玉珍正坐在屋裡唉聲歎氣,看到秦綿綿回來了,扯了個笑,
“綿綿回來啦。”
“嗯,”秦綿綿甜甜的答應著,衝著劉玉珍笑。
沒像平時似的,看見劉玉珍麵色不對,就問她怎麼了。
劉玉珍還為大姑娘的事上火呢,想著她信裡要的錢,更是頭疼。
丈夫和兒子還有些日子才能開工資,她手裡的錢不多,湊不上秦思要的數。
想到這兒,她看了眼拄著胳膊發呆的秦綿綿。
咬了咬嘴唇,張了幾次口才說道,
“綿綿,你是不是要開工資…算了算了,不用了!”
還沒等說完,她就擺著手,自己把自己的話頭截住。
綿綿才上班一個月,剛剛開工資,她怎麼能把孩子的第一個月工資就扣下來?
孩子這麼懂事兒,從不管家裡要一分錢,她不能這樣。
秦綿綿瞅了劉玉珍一會兒,見她一直沒有說話,終於笑了起來。
”媽媽我忘跟你說了,我開工資了。”
“哦,”劉玉珍答應著,手無意識的摩梭著桌子邊兒,想說什麼又不想說的樣子。
“姑奶奶說,怕我亂花錢,也怕錢在我手裡保管不住,再讓誰要了去,所以她把錢都收上去了,說是要幫我存著。
給了我五塊錢當下個月的零花,媽媽你要嗎?你要我就都給你用。”
秦綿綿笑的極貼心,乖乖地說。
五塊錢…還是不夠。
而且秦老太太跟綿綿說,“怕錢在你手裡保管不住,再讓誰要了去!”
這話就像是給劉玉珍當頭棒喝一樣,讓她的臉燒得通紅。
“不用,不用!你留著當零花吧。
你…姑奶奶說的對,聽你姑奶奶的沒錯。”
劉玉珍說,麵上都是尷尬。
秦綿綿頓了一下,終是忍不住說:
“嗯,姑奶奶說了。錢留在手裡最靠譜,不填沒有底的窟窿。要不然最後錢沒了,人家也未必領你的情。”
劉玉珍聽了這話一怔,但也隻是愣愣的,沒說什麼。
秦綿綿心下一歎。
她知道對一個母親來說,想要撒手不管孩子是很難的事。
但她也真的希望劉玉珍能知道,秦思現在的種種脾性,都是劉玉珍兩口子自小給慣出來的。
繼續慣下去,不會讓秦思更好,隻會變本加厲。
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不是永遠覺得有父母替著兜底,就肆意妄為,那樣拖累的將是一整家人。
隻希望她能想明白吧!
程冀北拍的、以他和秦綿綿為男女主角的宣傳片,已經送往了京市。
聽說沒過幾天,高玉和就接到一個電話。
上麵領導重點表揚了南城軍備廠拍攝的宣傳片,說是形式又新穎,又傳遞了新時代工人青春蓬勃的向上的狀態,非常值得肯定。
已經組織京市各個廠,集體觀看學習。
同時也讓南城附近的各廠,都到軍備廠來學習取經。
希望南城軍備廠繼續發揚這種勇於探索的精神,毫不藏私的把經驗向其他單位好好分享一下。
據說高玉和當時就在辦公室拍著大腿樂,然後把所有中層領導又叫到一起,大加表揚一番。
直接就定了今年的優秀員工,就是程冀北和秦綿綿。
沒有人對這個決定有異議,新派老派人全都讚同。
從這天開始,高玉和辦公室裡的電話就沒停著。
不是彆的單位來取經,就是各廠領導來恭喜。
總之高玉和這次必升無疑了!
這是所有廠一把手的共識,大家麵上各種恭維老高,可背地裡難免有些泛酸。
也不知道這老高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聽說是新去廠裡的兩個小伢子,做了個什麼宣傳片。
直接送到京市去了,一下子就讓領導們看見了。
他們怎麼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也沒有這麼好的好苗子呀!
沒過幾天,個個報社就打電話來,要對軍備廠做采訪。
高玉和現在已經穩走升遷之路了,他深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
現在既然已經穩了,他就不想再橫生枝節了。
於是絕不肯接受采訪,隻說宣傳片是廠裡兩個年輕人,一起做出來的。
要采訪就采訪他們,他們才是軍備廠的未來!
秦綿綿和程冀北被通知準備準備,要接受報社采訪時,兩個人全都懵了。
他們是知道這活乾的不錯,但已經到了要上報紙的程度了嗎?
兩人懵登地到了會議室,這還是他們最近一段時間,第一次公開的坐到一處去。
因為新派老派又對立起來之後,誰瞅誰都不順眼。
兩人隻要挨得近了些,就立馬有人過來拉他們走,好像生怕自家的小幼苗,被對方荼毒了一樣。
於是當兩人再坐到一處,互相對視一眼,竟然都生出了幾分激動。
地下戀情雖然還沒有見光,但能光明正大的坐到一處來,這也是真不容易呀。
倆人的眼神還沒膠纏著幾個來回兒呢,就聽到會議室傳來敲門聲,接著門被打開。
“今天可是咱們同學大聚會了呀!”
秦綿綿和程冀北聽到這聲音,都是一愣,立馬轉頭去看。
“儲明!”
他們兩個齊聲叫道。
“不是我還能有誰?采訪軍備廠兩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必須由我這報社的大手,親自出馬才行。”
儲明老神在在的臭屁說。
程冀北隨手從身邊拿起一樣東西,朝他扔了過去。
“彆扔彆扔,”儲明連忙一把抱住胸前的照相機,
“彆把我相機砸壞了!”
“操,砸壞了老子賠你一個!”
程冀北現在仿若又回到了上學期間,那個混不吝的樣子,想必他也是十分高興的吧!
秦綿綿開心地衝著儲明笑,特意打趣道,
“怎麼?大記者現在會用照相機啦?我記得上學的時候,你給我們照個相,還得冀北哥哥教你呢。”
“害,那不是我的相機,我擺弄的不利索罷了。
現在你看看我的技術,絕對讓你們大開眼界!”
儲明由自在那吹牛逼,秦綿綿卻被他說的話,弄得有些愣。
“不是你的相機?那時候你不說是你的相機嗎?”
“我的相機?”儲明都快忘了這茬了,
“我說過這事嗎?”
程冀北又一樣東西扔過去,“趕快閉嘴吧,你原來說過的話都忘了?”
看到程冀北威脅的眼神,儲明才想起這件事,立馬說轉移話題,
“反正我現在會照相了,你倆趕快坐到一塊兒,讓我給你倆照一張相,做報紙的配圖!”
他說著擺起了姿勢,秦綿綿連忙拉著程冀北,坐回到凳子上,由著儲明指揮。
“靠近一些,對!再靠近一些。”
“北哥你笑一笑,彆像誰欠你錢似的。”
同樣都是照相,但這次照相和上次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兩個人親密的坐在一起,身子挨著身子,露出角度一樣的上揚嘴角。
兩人都穿著白襯衫,看起來十分喜氣。
儲明比量了兩下,就覺得不對勁兒,
“不是,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
他兩個大拇指湊到一起動了動,曖-昧的擠了擠眼睛。
“我說你他媽到底照不照!”
程冀北又要找稱手的家夥開扔了,嚇得儲明連忙說:
“照,照,馬上就照。”
然後按了快門兒。
“相片洗好之後,給我兩張。”
程冀北說。
“知道了,咱現在是在乎膠卷的人嗎?咱現在用膠卷,報社都給報銷。”
儲明顯擺的說,程冀北又想揍人了。
秦綿綿看著他們兩個笑,這樣可真好呀,就好像回到了從前的時候一樣。
不過儲明在報社發展的還真好,雖然早就知道他在報社上班,卻沒想到現在已經能派他出來,單獨執行采訪任務了。
說起來大家畢業也有好長時間了,真的希望每個人都能越來越好。
儲明像模像樣的,對兩個人進行了一大段采訪。
秦綿綿因為是從現代過來的,可比程冀北更了解其中的套路。
所以在儲明走之前,她連連叮囑。
“你可要如實的寫,可不能魔改我們的話哦!”
儲明聽不懂她什麼魔改,什麼鬼改,但他理解她的意思。
“放心吧。”他害怕的瞅了程冀北一眼,
“我還想活得再久遠點呢!”
秦綿綿隻想笑,她就是隨便說一下,儲明辦事她還是放心的。
而且這時候的媒體,可比現代的淳樸的多。
兩天以後,南城日報就報道了軍備廠兩位年輕工人,是如何以自己的創新精神,幫助廠裡打響知名度的。
加大力度寫了兩個人的個人事跡,這篇報道隔了兩天,又被工人日報轉載了。
工人日報!那可是全國現在最知名的報紙了。
可以說隻要有訂報紙的人,都人手一張工人日報。
程冀北和秦綿綿這兩個名字一下子就火了起來,同時兩個人笑著坐在一起,穿著白襯衫照的照片,也傳遍了千家萬戶。
連好些不看內容的人,單看這張照片都不禁讚一句。
“這倆年輕人好登對。”
再看了報紙內容以後,更忍不住讚了又讚,
“原來是這麼優秀的年輕人!”
劉玉珍把這報紙剪下來,粘在了相框裡,掛在牆上。
美的一天看八百遍相框,擦六百遍灰。
秦老太太天天坐在院子裡,看工人日報。
誰看到她都恭維一句,“綿綿真出息。”
給秦老太太高興的,就像個世界上最慈祥的老太太一樣。
程建林也天天拿著這張報紙,可哪轉悠。
彆人誇程冀北的時候,他都不忘加一句,
“那個秦綿綿小同誌也十分優秀,是個老好老好的孩子了。”
人家要是開玩笑說,
“要不然就娶回來做孫媳婦吧!”
他就嗬嗬直樂,
“孩子的事我不管,要是真有那麼一天,哈哈哈哈。”
眾人…這還是嚴肅的嚇人的程司令嗎?
程雙瑜乾脆直接拿著報紙,對所有人說:
“這是我侄子和我未來侄媳婦,怎麼樣?登對吧?”
秦綿綿的喜愛值刷刷的漲,還有請他們去彆廠講話的,兩個人這下徹底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