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趙叔,你也來看電影啊!”
秦綿綿僵硬的轉過身子,有些尷尬的說。
“是啊!彆人給了我兩張電影票,我就帶我兒子來看電影了。”趙國慶開心道,轉頭對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兒子道,
“鐵柱,快,叫姐姐!”
趙鐵柱小朋友頂著嘰裡骨碌的眼睛,衝秦綿綿喊了聲,“姐姐好!”
“你好你好!”秦綿綿笑著回答道,小朋友可真可愛,一看就聰明!
“對了綿綿,你是自己來看電影的?”趙國慶四處看了一眼,沒看到周圍坐姑娘啊,有些納悶的問。
秦綿綿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剛想怎麼說把話糊弄過去,就聽見有人說:
“彆說話了,還讓不讓人看電影了!”
秦綿綿真是感激得眼淚都差點流下來,連忙認錯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說話了!”
然後衝趙國慶做了個“回頭聊”的口型,然後迅速的轉過頭去,倚著椅背,擦了擦汗,長長的舒了口氣。
她偷瞄了眼坐得筆直的程冀北,心說幸虧燈下黑,趙國慶沒發現冀北哥哥,要不還真不好解釋。
程冀北的手懲罰性的掐了秦綿綿一把,秦綿綿連忙哄孩子似的輕輕拍了拍他,一個還擊的動作都不敢做的,真是心虛的恨不得讓大佬趕快消消氣才好。
好半晌,就在秦綿綿已經放鬆了不少的時候,身後的趙鐵柱小朋友輕輕的湊到前頭,把頭放到前排的椅背上,小小聲地對著秦綿綿的耳邊說:
“姐姐,你是和哥哥一起來看得電影吧?”
秦綿綿激靈一下,身上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這一聲可真像來自黑暗中的呼喚,差點兒把她送走...
正因為電影裡精彩環節激動得猛鼓掌的趙國慶,猛然瞄到不好好看電影,湊到前麵去說話的趙鐵柱,一把把他薅了回來。
“臭小子!沒聽到不讓你說話嗎?還去打擾姐姐看電影!你給我老實點兒!”
秦綿綿簡直要比著大拇指讚一聲:國慶叔!您可真是教子有方啊!
“爸爸!姐姐是...”
趙鐵柱小朋友想要把自己這個敏銳的直覺分享給爸爸,就被他老爸捂住了嘴,
“知道了,快看電影吧!”
趙鐵柱...爸爸,我還沒說呢!
劫後餘生.剩一口氣.秦綿綿...
小朋友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
程冀北看她這個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該!叫她藏著掖著的,他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其實也是理解綿綿的,彆看她天天又嬌又任性,可心最軟的就是她,最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讓身邊的人上火。
程冀北剛開導完自己,恰好電影演完了,就見秦綿綿低頭做係鞋帶的樣子,偷偷捅咕程冀北。
“冀北哥哥,你快先走,咱倆一會兒自行車那集合!”
說完又坐好,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剛才捂嘴說話的根本不是她一樣。
程冀北...雖然但是,這丫頭可是真氣人啊!
電影結束,大家都站了起來。
一個黑影迅速的從秦綿綿那邊竄了出去。
趙國慶站起來,剛要跟已經笑著麵對他的秦綿綿說話,餘光掃到那個黑影,疑惑地皺眉。
秦綿綿不動聲色的往那邊走了一步,正好擋住他的視線。
“趙叔,怎麼啦?”
秦綿綿乾笑著問。
“怎麼感覺那個人那麼像…”
趙國慶納悶地說。
秦綿綿立馬轉移話題,“今天的電影真好看哈。”
趙國慶一聽到她說這個,立馬來了精神。
“好看!是好看!這電影我已經看一遍了,怎麼看都看不夠……”
趙國慶滔滔不絕的講,一旁的趙鐵柱…
他爸也太容易被帶跑偏了吧。
電影院門口的自行車棚裡,程冀北倚在自行車前,大長腿支在地上,筆直又修長。
是好些姑娘路過,都要看好幾眼的存在。
秦綿綿小跑跑過去,連忙乖乖地道歉,
“冀北哥哥,讓你久等啦!趙叔非得拉著我講電影劇情。”
她現在無比後悔,為什麼要跟趙國慶提起電影這個話題!直接就把趙國慶聊嗨了。
程繼北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是不是再嘮一會兒,就把我給忘了?”
秦綿綿敏銳的從這話裡聽出了不對味兒,連忙小精乖似的上去拍馬屁,
“怎麼會呢!
我人雖然在那邊,但心裡可是一直惦記著冀北哥哥,一點一點都不可能忘了的!”
她怕程冀北不相信似的,極認真的點頭,甜甜的說著哄人的話。
程冀北的臉立馬就不繃著了,真是個會哄人的丫頭,漂亮話不要錢似的往外砸!
他虎著臉跨上車,衝著秦綿綿喊,
“上車吧。”
秦綿綿知道這關算是過去了,快樂的蹦上了車後座,一把抱住了程冀北的腰,結結實實的,再不是從前的蜻蜓點水。
“出發吧!”她高興地說。
程冀北嘴角挑起,身子前傾,腳上一蹬,自行車就緩緩向前騎去。
秦綿綿抱著他精壯的腰,這手感可真不賴。
一點贅肉也沒有,還能摸到隱隱約約的腹肌,真是好腰啊!
她越摸越來勁,好像想把所有的腹肌都找到一遍似的。
給程冀北癢得一抽一抽的,直接一隻手摁住了她亂動的小手。
“彆亂動!”他說。
“哦!”
秦綿綿聽話的答應了一聲,小手指又不安的勾了勾。
惹得程冀北呲了一聲,秦綿綿才壞心眼的笑了起來,不再鬨他。
秦綿綿在身後看不到程冀北的表情,他騎車迎著風,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和煦笑意。
讓秦綿綿這麼乾坐著,她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
暖暖的夏風吹得人很舒服,她的腦袋靠到程冀北的背上,臉頰貼著他的後背蹭啊蹭,像無聊的小貓在蹭主人似的。
兩個人都是笑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沒發現身邊路過的人。
趙國慶領著兒子往家走,趙鐵柱眼尖的看到了自行車上的兩個人。
他就說吧!他就說姐姐是和哥哥一起去看電影的吧!
趙鐵柱立馬扯著趙國慶的胳膊,
”爸,你看!”
趙國慶整望天呢,聽到兒子這話轉過頭,可哪還能看到什麼了,程冀北早就帶著人轉過了彎,沒影兒了!
趙國慶啪的一聲,拍在兒子的後腦勺上,
“去!又耍你老子!”
趙鐵柱捂著頭,氣的直跳腳。
氣死他了!他不告訴他爸爸這個秘密了!
程冀北送秦綿綿到了家門口,兩個人又說了好長時間的話,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秦綿綿蹦跳著進了院,往自己家走。
秦為民和秦守業已經下班回了家,和劉玉珍三個人正坐在屋裡說話。
“思思又給來信了,說是她懷孕了,已經幾個月了。”
劉玉珍說,臉上露出又喜又憂的表情。
她確實十分不同意秦思在農村結婚。
她們一家連女婿是什麼樣都沒見過,不知道對方的品貌。
反正憑著綿綿的隻言片語,感覺對方也不像是什麼特彆靠譜的人。
可是事已至此,女兒已經結婚了,他們也沒什麼辦法了。
總想著既然結了婚,那就好好過日子吧。
誰知道思思三天兩頭的來信,今天說婆家管她要錢,明天說要為了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走關係,又要用錢。
家裡這麼長時間是一分錢也沒攢下,不單秦守業的工資,連秦為民的工資,都拿去給思思了。
哪個當媽的能狠下心不管孩子?
都會偏著些過得不好的、離家遠看不見的兒女。
劉玉珍總覺得秦綿綿和秦為民在自己身邊,看得見摸得著。
而秦思在農村不知道在受什麼苦呢。
想到她說婆家管她要錢,心裡就不是滋味兒,害怕女兒因此遭了罪。
雖然秦思每次來信,她都恨聲罵這個沒良心的。
但哪次寄信過去,都隨信加個十塊二十塊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既然懷孕了,就好好跟女婿過日子吧,彆再整天作啊鬨啊的。”
秦守業歎了一口氣。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大閨女是不是來討債的。
現在眼見家裡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她又今天鬨這出事,明天鬨那出事。
偏偏還看不見摸不著,每次都是從信上知道的,可真是又愁人又急人。
劉玉珍聽了這話點點頭,顯然和秦守業是一樣的想法。
末了,她又憂愁地說了句,
“說是農村吃的不好,沒有營養,不利於養胎,讓咱給寄點錢過去。”
秦守業聽了這話,臉色更難看了。
但終是歎了口氣,隻說了一句,“你看著辦吧。”
就回屋躺著去了。
秦為民的臉色也不好看,但他什麼也沒說。
劉玉珍看了兒子一眼,有些愧疚的開口道,
“為民,媽心裡有數,這肯定是最後一次給你妹妹寄錢了。以後你的工資媽絕對不動!媽還要攢著錢給你娶媳婦呢。”
秦為民點了點頭,想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
也是像秦守業一樣,說了句,
“媽你看著辦吧。”
也回自己屋去了。
秦綿綿在外頭聽不清裡麵說什麼,但她隻聽到幾個“思思,思思”,就立馬閃身轉了路線,根本不回自己家了。
對麵的陳二丫她媽看見秦綿綿,立馬招手道,
”綿綿過來!”
秦綿綿笑著叫了人,走了過去。
陳二丫她媽看著嬌俏俏走來的小姑娘,心說這人哪,變化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綿綿一下子就變成了大姑娘似的,整個人都變化了。
和從前那個木訥的姑娘,真是扯都扯不上邊兒。
這世上誰不是看人下菜碟呢?
看到現在的秦綿綿,誰還敢像從前那樣欺負她啊。
哪個不供著,捧著,把她當個大人似的敬著!
畢竟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軍備廠員工,誰知道誰哪天有沒有能用得上人家的時候?
“綿綿,二丫來信了。還給我寄來一個大包袱,裡麵有好些乾貨,讓我回頭給你送去點兒。
說是山裡新下來的山貨,讓你嘗嘗鮮。”
“那可太好了!”秦綿綿笑著說,
“我也跟二丫通信了,聽說她在那兒過得很好,我也就放心啦。”
“是呢,你們小姐妹經常聯係些,這可不錯!”
陳二丫她娘笑著說。
原想著閨女下了,還挺上火的,沒想到她閨女也算是開了竅。
竟然像舅,也開始在村裡倒騰些票啊,貨啊的,聽她弟弟說,二丫可沒少掙到錢呢。
原來二丫和綿綿,是這大院裡最傻的兩個姑娘,現在看著是都有出息了。
陳二家她媽看著秦綿綿,這姑娘一副嬌嬌俏俏,軟軟乎乎的樣子。
想了想又有點不放心,她眼神往秦綿綿家一瞟,低著聲音道,
“我可聽說你姐姐在鄉下,沒少從家裡要錢。你現在上班了,每個月都有工資,可得精些心,把錢看住了!”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彆嫌嬸子管閒事兒。
二丫現在不在家,我瞅著你就跟瞅著她一樣,總怕你吃虧。
放心吧,嬸子不能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