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得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卻莫名覺得程雙瑜說的都是真的。
他直接頭暈目眩,一下子沒撐住,倒了下去。
高秀蘭一把把他扶住,“老秦你怎麼了?老秦你彆聽她胡說八道!”
秦守得想讓高秀蘭彆說了,可他隻能抬起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高秀蘭還衝著程雙瑜叫囂,
“我告訴你程雙瑜,你和我們家衛國的事徹底完了!
你想進我們秦家的門,除非我死了!
我一會兒就去給秦衛國打電話,讓他立馬跟你黃,他要是不同意,我…我就去他們部隊鬨!
必須要把你們攪黃了為止!”
高秀蘭簡直失心瘋了一般,瘋狂的衝程雙瑜喊叫。
她不提秦衛國,程雙瑜就想把秦麗的事說完,也就算了。
可高秀蘭現在口口聲聲的提到秦衛國,還說要讓秦衛國跟她黃,不黃就去部隊鬨,直接把一直隱忍的程雙瑜刺激到位了。
原本已經轉頭,想往外走的程雙瑜慢慢轉過身,衝著跳腳的高秀蘭和有些蔫的秦守得冷笑,然後一步步朝他們走過去。
她的眼神太狠厲,腳步太堅定,氣勢太逼人,以至於高秀蘭莫名心裡有些突突。
要不是她現在還扶著秦守得,她準忍不住會往後退。
她強逼著自己架著秦守得,扛住程雙瑜的逼視,壯膽子道,
“你,你要乾什麼?”
“乾什麼?”
程雙瑜對著她,露了一個奇異的微笑,
“我要…替天行道。”
這話一出,高秀蘭莫名的一個縮縮。
秦守得忙擺手,虛弱的連連說:
“不說了,我們不說了!回家,秀蘭趕快扶我回家!”
他心裡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天如果繼續站在這兒,怕會遭到更嚴重的打擊,那是他們整個家都不能承受的後果。
高秀蘭聽話地想扶著秦守得往外走,卻被程雙瑜一把攔住,
“彆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們才不想跟你說話呢,你讓開!”
“你剛才不還說我不叫你,是沒有教養嗎?那你們現在不聽我說完話就走,是不是也沒有禮貌?”
程雙瑜瞟了高秀蘭一眼,擋住了她的去路,像貓戲弄耗子一樣語調輕快的說: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跟你打招呼嗎?衛國的爸媽我自然應該打招呼,可秦守得、高秀蘭…
你們兩個不配!不配從我嘴裡聽到一句尊重的話!”
程雙瑜這話一出,所有人全都驚大了眼睛!
這話是什麼意思?秦守得和高秀蘭做了什麼事,怎麼讓程雙瑜有這麼大的意見?
看著這對夫妻倆愈發不好的臉色,程雙瑜更來勁了,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說死也不讓我進你們秦家的門?
我就告訴你們,我這輩子肯定進不了你們秦家的門了,因為你們秦家不配!
你不是想打電話給衛國,讓衛國跟我拉倒嗎?
你儘管去打,看看衛國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程雙瑜有些得意,擺弄著她細白的手指。
“當然,當然是聽我的,我是她媽!”
高秀蘭強自鎮定的說著,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彆人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媽?”程雙瑜一下樂了,
“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個詞的?你是秦麗的媽,可你是秦衛國的媽嗎?”
程雙瑜看向高秀蘭,聲音戲謔,可眼裡都是逼迫。
高秀蘭被她的眼神瞅得一慌慌,強自鎮定道,
“我怎麼不是?我要不是他媽,他能管我叫這麼多年的媽嗎?這不是笑話嗎?”
秦守得越發覺得不對,他的心臟砰砰跳著,簡直都要跳出來了。
他看出這是眼前這個丫頭設的陷阱,可高秀蘭這個沒腦子的,卻順著她的話一直往下跳。
他一把狠狠的抓緊高秀蘭的胳膊,聲音沙啞道,
“彆說了,趕快走!”
“彆走,我的故事還沒開始講呢。”
程雙瑜瞅了秦守得一眼,慢悠悠地說。
“大概二十幾年前吧,一個女同誌苦於結婚之後,一直沒懷孕。
她受不了親人和同事的眼光,於是向自己的公婆求助。
這女同誌的公婆生活在農村,身邊有缺少男丁的家裡,從外地買來男嬰繼承香火的,所以對這種事並不陌生。
他們卻沒有像彆人一樣,買個剛出生的孩子直接帶到家裡養,而是找到了一個快要臨盆的、不想要孩子的女知青,讓那女同誌早早的請了長假,等那孩子一出生,他們就把孩子抱走了。
要說這家人為了把戲演足,也是夠不容易的。
他們先抱著孩子去了女同誌娘家,當時聯係不便,娘家人以為女兒是剛生完孩子,回娘家來坐月子的。
等到坐完月子,他們又一起回了女同誌公婆家。
這樣公婆家的人又以為,他們是在娘家生的孩子。
也就是說,除了兩夫妻和公婆外,所有親人都被瞞住了。
幾個月之後,女同誌帶著孩子回到了城裡,她繼續上班,對彆人說她走的時候懷了幾個月的孕,現在是生完孩子回來了。
隻過了幾天,公婆就又帶著這個孩子回到了農村,從此之後這孩子就一直在農村長大。
而這下連小夫妻上班的城裡,所有認識的人也都被蒙混過去了。
誰能想到原本一直沒有消息的夫妻倆,在多年之後又生了一個女兒。
這女兒因為是他們親生的,所以他們待她如珠似寶,對鄉下的兒子卻漠不關心。”
程雙瑜講完這個故事之後,一個轉身,看向已經冷汗淋漓,幾乎要站不住的高秀蘭,還有麵如死灰的秦守得。
“是不是這樣啊?衛國的養父母?
你們現在還好意思讓我把你們當長輩嗎?
你們又怎麼有臉讓我嫁進你們家?衛國是你們家的嗎?”
高秀蘭隻覺得身子沒有力氣,隻想往下墜,卻被剛剛還需要她攙扶的秦守得緊緊拽住。
程雙瑜是怎麼知道這事的?自從鄉下的公婆去世之後,她以為整個世上,隻有他們夫妻倆知道這事啊。
周圍的人驚呼聲一片。
“對呀!我記得高秀蘭家大兒子出生那年,她是請了老長時間的假了。”
“可不是咋滴?我記得清清楚楚!”
苗翠英立馬說:“想當初我們先後腳結婚,我都有老二了,高秀蘭的肚子還沒動靜!
一天天的不知道多眼紅我,後來請了個長假,誰知道回來了之後就說有兒子了,這不是開玩笑嗎?母豬下崽也沒有這麼快呀!
當時我就說不像真的,你們還說我是跟高秀蘭打紅眼了,才這麼說。”
苗翠英憤憤道。
“當時她回來之後,那個小腰身!哪裡像剛生完孩子的?
後來她懷秦麗的時候,一下子胖的喲!生完秦麗就再也沒瘦下來過,你們都沒有印象啦?”
經過了苗翠英這麼一提醒,所有同事們都想起來了,七嘴八舌的討論,
“是啊是啊!高秀蘭生完兒子回來之後,我還說她怎麼沒變樣!
她說她年輕,生完和原來沒什麼兩樣,我還羨慕她來著!
怪不得她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卻不在自己身邊養。
生個閨女卻寶貝得不得了,天天顯擺!原來兒子不是她親生的呀!”
“這夫妻倆也太損了!買了孩子回來就大大方方的承認唄,淨整這偷雞摸狗的事兒!
對人家孩子又不好,現在還指著人家孩子給養老,哪那麼大的臉?”
“就是,人家孩子自己爭氣,好不容易處了個對象。是人家憨厚,才沒把這事說出來!
他們還非要為難兒子對象,現在好了,人家忍不住說出來了,你看他倆準後悔死了!”
高秀蘭和秦守得當真是後悔啊!悔得心力交瘁,連站都站不住了。
秦守得隻怔怔地看著程雙瑜,問了一句話,
“衛國…知道這事嗎?”
“知道了。你們應該感謝衛國,要不是他一直攔著,我早就把這事鬨得天翻地覆了。”
程雙瑜氣憤的說。
她怎麼找了這麼心軟的木頭,現在把她感化的都快立地成佛了。
“我告訴你們,彆去找衛國的麻煩!你們的事證據我都有,現在是為國心軟,不願意追究你們。
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們要是敢惹我不高興,我就把這些證據拿出來,給你們送去公安局,該怎麼判就怎麼!”
程雙瑜恨恨的說,看了一眼都氣得快沒氣兒的高秀蘭,又補了一句,
“對了,衛國已經不叫秦衛國了。他親媽姓林你們應該知道吧?現在他已經叫林衛國了。”
程雙瑜雲淡風輕的說。
這話卻仿佛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聽完之後,高秀蘭一個白眼翻過去,直接暈倒在地。
衛國改姓了?不認她這個媽了?那她以後還怎麼給將軍當媽呀?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秦守得想去看高秀蘭的狀況,自己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自己造的孽自己受著吧!秦麗一樣,你們也一樣。”
程雙瑜說完這句話,隻覺得膩歪的不行,一甩胳膊就走。
在場的市領導們麵麵相覷,這叫怎麼回事兒啊?
下來摸底兒竟然聽到這麼大一個新聞,特彆是秦守得的領導,現在看著秦守得這個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們單位有這樣的人,簡直太丟人了!回頭這事傳出去,他這個領導臉上也無光。
算了算了,乾脆找個借口直接給他下調了完事,省得他再做出什麼事來,直接把單位也連累了。
領導們思想一致,跟紡織廠廠長說過之後,就一起往外走。
這爛攤子在紡織廠發生的,就交給紡織廠的人去處理吧。
更不用說這倆人當中,有一個就是紡織廠的員工,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秦守業他們過了幾天才知道這個消息,高秀蘭生了大氣,一下氣成了半身不遂。
隻能在床上躺著,整個半邊身子都動不了,嘴歪眼斜,說不出話來。
秦守得一夜之間頭發都白了,雖然還能走能動,但整個身子都變了大樣,垮得不成樣子,走幾步都喘的不行。
單位正好借著這個由頭,給他提前辦了內退,以後再也不能擺乾部譜了!
十月裡,收音機和報紙全都傳出消息,馬上要恢複高考了。
秦綿綿當然更早知道這個消息。
程冀北早就跟她隱晦的透露過了,她正好借著這個由頭,提前存了許多學習資料。
一聽到這個消息正式發布,就把這些學習資料分批寄給宋小芳,陳二丫,儲明他們。
她手裡搬著厚厚一摞資料去找程冀北,把書桌上擺了滿滿兩大摞資料。
程冀北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學習資料,
“乾,乾什麼?”
“複習準備高考呀?怎麼,你不想考了?”
秦綿綿剛開始是理所當然的問,然後看到程冀北有一瞬間的怔愣,她立馬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睜著倉皇的大眼睛,盯著程冀北看。
好像他要說出什麼她意想之外的話,她就會傷心的落下淚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