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走出蘭姨暫時歇業的發廊, 就見到一群七彩腦袋圍在顧臨深身邊閒聊,似乎正輪流問顧臨深什麼問題。
顧臨深現在和外人交流也還算順暢,話還是少, 但至少有問必答。
宋頌有點好奇他們在聊什麼, 放輕腳步走過去,隻聽綠毛少年問顧臨深:“你真的不染頭發?我們的發型都是宋哥設計的,宋哥肯定喜歡這樣的,你這發質雖然不錯, 但黑得太單調了, 就算不全染, 也可以挑染!怎麼樣?我們現在練很久了, 保證把你頭發染成全縣最靚的崽。”
顧臨深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們的腦袋。
宋頌本來心情有些沉鬱,聽到這樣的對話後心裡頭那點愁緒一掃而空。隻要人活著, 一切都會好的, 這些小子不就慢慢走上正途了?
宋頌走上前,薅了一把綠毛少年的腦袋,笑罵:“彆整天瞎拉人染發, 他得上學, 學校不允許染頭發,你讓他周末染兩天又染回去?”
換成彆人敢碰他們的腦袋,綠毛少年早和對方打起來了, 宋頌這麼一伸手,他卻被薅得毫無脾氣,隻小聲嗶嗶:“上學真麻煩,管天管地還管彆人染不染頭發。幸好我們早早離開學校了!”
“行了, 回去吧,可以開店了。”宋頌笑著說。
顧臨深目送一行七彩腦袋回店裡去, 才對宋頌說自己剛去找過外公了,外公說讓他過去一趟,仔細說說具體怎麼回事。
宋頌原本隻是想扯個虎皮,沒想到顧臨深外公還要見自己。他沒太緊張,笑著說:“好,我這就和你過去。”
顧臨深跟著宋頌走出一段路,才開口問:“頌頌你喜歡那樣的嗎?”
剛才宋頌很自然地伸手揉那個少年的腦袋,動作看起來很熟練,仿佛他們平時就是這樣相處的。
如果宋頌喜歡那樣的頭發,他也可以染。
宋頌聞言轉頭看去,正好對上顧臨深認真的眼神。這家夥居然真的當真了?
宋頌說道:“談不上特彆喜歡,你黑頭發就挺好看。”
顧臨深不太相信,一臉“既然我黑頭發好看你為什麼你摸摸我”的表情。
他甚至還略略低下頭,擺出最適合宋頌摸頭的角度。
宋頌一陣沉默,終於還是抬手薅了顧臨深頭發一下。
不管什麼染發劑,染多了總會傷頭發,顧臨深這頭發完全是原生態的,手感很不錯,摸著舒服得很。
宋頌不由多揉了兩下才收回手。
顧臨深心滿意足。
他想了想,也抬起手往宋頌腦袋上摸了下。
柔軟的觸感從掌心傳到心口,一股莫名的燥熱與悸動在顧臨深心頭湧起。
顧臨深舍不得挪開。
宋頌知道顧臨深現在正處於努力接觸外界一切的階段,一開始也沒躲開,由著他摸。等見到顧臨深一臉的愛不釋手、一副要摸個十分鐘的架勢,他才無奈地說道:“行了,差不多得了。”
顧臨深聽話地收回手。
兩人一同走到顧臨深外公家。
顧臨深外公正在修剪花草。
見宋頌兩人來了,顧臨深外公笑嗬嗬地說道:“小深,去幫你外婆打打下手,我和小宋說說話。”
顧臨深不太願意,他也想聽他們說話。
雖然他幫不上忙,但他也想知道宋頌準備做什麼、準備怎麼做。
宋頌伸手薅了他腦袋一把。
“我沒吃飯,有點餓,你去幫我找找有沒有吃的。”宋頌說道。
顧臨深一聽宋頌沒吃飯,立刻不耽擱了,轉身就往屋裡走,仿佛生怕宋頌餓著了。
顧臨深外公瞧見兩人的相處模式,不由多看了宋頌一眼。他這外孫連他們的話都不怎麼能聽進去,宋頌隻是隨口一句“有點餓”,就讓他外孫腳步都加快了不少,著實很了不得。
“趙爺爺好。”宋頌主動開口。
顧臨深外公朝他頷首,遞給他一把花剪,讓他陪著一起打理一下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他問道:“那位老師的事,你都弄清楚了?”
宋頌點頭。
“我剛和老師聊完。”
宋頌拿起剪刀,哢嚓一下剪掉一根枯枝,態度十分輕鬆。
他嘴巴也沒閒著,把事情簡單地給顧臨深外公講了一遍。
顧臨深外公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他們夫妻倆也算兒孫滿堂,兒子女兒都有,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也不少。
隻要想到這種事可能發生在自家兒女身上,他就根本無法接受。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顧臨深外公耐心地聽宋頌把事情始末講完,才問道:“對方是什麼人,你都問清楚了?”
宋頌說道:“問清楚了。”
顧臨深外公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詢問:“你準備怎麼做?”他注視著宋頌稚氣猶存的臉龐,想從上麵看出點端倪來。
宋頌眉間沒見多少愁色,姿態仍然輕鬆優遊。
他把自己的計劃給顧臨深外公講了講:他準備把收集收集證據,把他送到那家夥的對手手裡,順便把兩老已經知曉這件事的消息稍微透露給那家夥的對手,讓對方覺得自己隻要動手就肯定能把那家夥拉下馬!
有些事他們做起來不那麼方便也不那麼快捷,要是擱在競爭關係的人手裡,相信對方會做得比他們好一百倍。
人麼,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事情上總是分外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