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上課上得不怎麼安寧, 還是記掛著顧臨深,一放學他就直接回了家。
顧臨深還在睡,據顧臨深外婆說, 顧臨深中途醒來喝了碗粥又睡下了, 不過燒已經退了下去,人沒什麼事。
宋頌不太放心,抬手摸上顧臨深腦門。
以前顧臨深體質不錯,就是腸胃不太好, 以前他投喂顧臨深時都特意挑過食材, 不過發燒倒是少見, 他這腦袋可是很值錢的, 燒壞了可不好,不僅對於商業界來說是個遺憾, 對國家來說也是極大損失。
就在宋頌胡思亂想的時候, 顧臨深緩緩睜開了眼。
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宋頌。
“怎麼了?”宋頌關心地問。
“我夢見你不見了。”顧臨深低聲說。他夢見宋頌不見了,他到哪裡都找不到宋頌了,很多人安慰他, 可是他還是很難過, 他不用人安慰,他什麼都不要,他隻要宋頌, 他一輩子都隻要宋頌。
宋頌一頓。
顧臨深把腦袋貼近宋頌掌心。
“頌頌,不要離開我。”
顧臨深低低地說。
“你彆不要我。”
就算能緊緊抱住宋頌他也無法滿足,他想要離宋頌近一些,再近一些。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真正填滿心底的渴望, 他像是渴極了的魚,明知道不可能, 卻還是期待能夠擁有整個海洋。
宋頌啞然。
他們過去仿佛深陷沼澤之中,伸手能抓住的隻有彼此,所以都抓得很緊,誰都不願放開。
隻是這種病態的依賴終究是不正常的,它建立在一個不怎麼光明美好的開始,也注定了它不會有光明美好的未來。
所以,那時候他決定抽身離開。
那時候,顧臨深真的能接受彆人、和彆人正常相處了嗎?他其實不知道,也不怎麼想去了解,他隻想在退場時可以不那麼狼狽。
他從小就是個好麵子的人。
他覺得顧臨深總會走出去的,顧臨深總會忘記他,擁有真正的朋友、擁有更純粹的友誼,從來沒想過顧臨深會這麼地害怕――這麼地害怕失去他。
“我不會離開你。”宋頌認真答應。就算他們以後各自成家,也有很多不分開的方法,比如房子買在一起,比如逢年過節兩家一起過。這個承諾,前世他沒有給過,現在他可以給,因為現在他有把一切都處理好的底氣。
顧臨深定定地望著宋頌。
他總覺得宋頌承諾的並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很多事他都沒有了解過,也沒有人教過他。隻不過現在宋頌就在他身邊,宋頌答應永遠都不會離開他,這已經是他“夢裡”最希望得到的回應了。
顧臨深伸手抓住宋頌的手。
顧臨深外婆上樓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外孫抓著彆人的手不放開。她笑著問道:“小深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臨深搖搖頭。
顧臨深掙紮著坐了起來。
宋頌接過顧臨深外婆手裡的藥,熟練地把它們喂進顧臨深嘴裡,又喂顧臨深喝水。
顧臨深外婆就沒見過這麼會照顧人的男孩子。
吃過午飯後,顧臨深看起來就沒什麼事了,還堅持要跟宋頌一起去學校。
顧臨深外公外婆見顧臨深精神不錯,也沒阻撓,叮囑宋頌有什麼事記得給他們打個電話就回去了。
顧臨深沒事了,宋頌傍晚也就按原計劃去練習跑步和跳遠。他先熱了熱身去跑了幾圈,顧臨深就一直坐在操場邊上看著他跑;到他去練習跳高,顧臨深又去幫他調杆子和撿杆子。
跑步還好,跳高宋頌就有點生疏了,好在身體的肌肉記憶還在,他練了幾輪以後就穩定下來。
顧臨深站在一邊看著宋頌騰躍而起,校服微微掀開,露出了纖細的腰。
這時候的宋頌是他沒見過的。
在他的“夢裡”,宋頌永遠成熟穩重,永遠是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存在,他做什麼都從容,似乎連在人前奔跑都是不可能的事。現在的宋頌,會跑會跳,會做很多他“夢裡”宋頌不會做的事。
顧臨深目光瞬也不瞬地望著宋頌。
他喜歡這樣的宋頌。
他希望宋頌能一直這樣。
而不是像“夢裡”一樣,眼神裡時不時會流露出一種難言的悲傷。
“夢裡”的宋頌什麼都沒和他說過,他卻看得出來,每次宋頌來看他的時候都有些難過。
宋頌練習夠了,轉頭一看,對上顧臨深定定望過來的眼神。
他感覺顧臨深從一開始就沒挪開過眼。
宋頌笑眯眯地調侃:“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有那麼好看嗎?”
顧臨深一愣,老老實實地回答:“好看。”
他認真的表情仿佛寫著“全世界宋頌最好看”。
宋頌對顧臨深這種打直球的行徑十分無奈,這種躺平任調/戲的傻白甜,調/戲起來總覺得有點罪惡感。他說道:“不早了,回去吧,我一身臭汗,得回去衝個澡。”
顧臨深突然湊近。
宋頌被他弄得一愣。
顧臨深在宋頌頸邊吸了吸鼻子,鼻息就噴在宋頌脖頸間。
宋頌抬手把他那顆腦袋推遠了,說道:“你做什麼?”
“不臭。”顧臨深老實地說出自己嗅出來的結果。
宋頌隻能領著他回家。
已經過了放學時間挺久,學校裡已經沒什麼人,出到校外也沒瞧見什麼學生,回家路上倒是意外地清淨。
顧臨深乖乖跟在宋頌身邊往回走,經過河堤時腳步卻突然頓住。
他看到河堤下的草坪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兩個人挨得很近,你儂我儂地說著什麼。
沒一會兒,他們嘴巴就親到了一起。
河麵吹來徐徐微風,吹得顧臨深心裡有些亂,他想起有好幾次,他離宋頌的嘴巴都很近,近到能把宋頌那好看的唇色和微翹的唇角看得很仔細。
顧臨深心裡一陣燥熱。